婁湘被釘在原地。

良久，她緩緩開口：“你是在跟我表白嗎？”

楚生立刻回答了她：“是的，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語氣誠懇堅定，和婁湘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得到肯定回答的婁湘幾近崩潰。

在她問出口之前，她想過一萬種不可能的可能。

他可能是大冒險、開玩笑或者是跟人打賭……總之不會是真的喜歡自己，可他根本不是那麼輕浮和無聊的人。

一切都指向那個最不可能也最有可能的答案。

所以當他那麼坦率認真地向她表白時，她其實很想哭，可油然而生的無力感裹挾著她，連呼吸都困難。

因為她不可能答應他。

拒絕他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婁湘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笑得十分難看。她故作輕鬆地說：“小兄弟，大冒險輸了吧。”

“這不是遊戲，我是認真的。如果你這當成遊戲，那也隻會是真心話。”楚生說得越認真，婁湘就越難過。

她的表情極不自然，說話都打顫：“可你忘了，我是NPC，我不是真人玩家。”

楚生著急地反駁：“可你和其他的NPC不一樣。”

婁湘看出他的慌張，借機讓他放棄：“哪裡不一樣？就算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那我也是NPC，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是NPC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你！”楚生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

可婁湘無法忽視這個致命問題，他不知道即便現在他們看起來是麵對麵，但實際上他們中間隔著幾個世界。

婁湘努力地平複心情，讓自己不要太過激動，她柔柔地對楚生說：“楚生，我和其他的NPC是不一樣，可是我跟你、跟其他的玩家也不一樣。我生活在這裡，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在這裡。”

楚生的眼眶也紅了，他覺得嗓子乾疼，說不出話來。對於婁湘說的，他隻是不停地搖頭。

“如果我們能再早一點認識，我肯定就答應你了。可是沒有如果啊，車禍以後我就到了這裡，人不人數據不數據的，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是個什麼東西了。”

婁湘釋懷地笑了，但她看起來還是十分疲憊。

她繼續說：“你看，我不屬於這裡吧，可我也不再屬於那裡了，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但我就是被困在這兒了，連我自己都不屬於自己，我也找不到答案。你還指望我能給你什麼回答呢？”

楚生從沒問過她是怎麼成為NPC的，不是他不好奇不在意，而是他覺得這對婁湘來說是個非常重要且私密的事情，他還沒有資格開口。

他沒想過婁湘會主動提及這個話題，就連婁湘自己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沉重的話題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婁湘沒有刻意隱瞞過什麼，她隻是習慣性地去忘記這件事，這樣她才好繼續生活，而不是陷在回憶裡。

回憶起這件事也不至於讓她有多難過，隻是沒想到它竟成為了她不得不拒絕楚生的理由，連她自己也不甘心。

這是他們第一次認真地聊天、交心，但很可惜，也是最後一次了。

婁湘覺得自己今天說得太多了，她想結束這個話題。

“楚生，我給不了你什麼。我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也什麼都沒有說，你走吧。”

婁湘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她單方麵結束了這次聊天，不給楚生一點時間。

她扶著樓梯扶手慢慢上樓，楚生看著她的背影哽咽了：“可我就是喜歡你啊……”

憑什麼不給解題時間就判他零分，還要被逐出考場。即便他不甘心也無可奈何，他隻怪自己沒有做好準備，沒能第一時間正確作答。

婁湘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她背靠著門想：要是她能注銷賬號就好了。

雖然是她說要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但她承認，這的確很難做到。

特彆是第二天柏月光找上門來問她：“楚生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婁湘誠然自己既做不到一笑而過，也做不到裝作無事發生。但話已經跟楚生撂下了，她更不可能把話收回。

她隻好敷衍地吐槽道：“哪來的小道消息，你聽誰說的。”

柏月光盯著她看，眼神帶有些許的探究意味：“什麼小道消息啊。你們可是論壇熱議，這都快趕上官網公告了。你出去問問，現在但凡會上網的誰還不知道楚生砸錢追求客棧老板娘的光榮事跡啊。”

看來是不可能裝作無事發生的了，他們已經人儘皆知。

“看你這個狀態，是沒答應他啊。”

“我應該要答應他嗎？”婁湘摸了摸臉，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狀態，難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憔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