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告彆了不斷拉扯的村長，向他保證有事一定打電話給他或者回去找他，老人家才放下心離開。

萬寧興奮的去吃了碗牛肉麵，舌尖和肚子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冒著熱氣的麵紅色的湯，那吸足了湯汁的麵條柔軟筋道，她不自覺的加快著上下牙齒的咀嚼。

她本不打算吃麵的，兜裡就兩百塊，可是走到那門口就走不動了，那店生意很好，裡麵的人都豪爽香噴噴的吃著麵，她被這畫麵吸引住了，開口就來了二兩。

帶著溫暖的肚子離開，步行去鎮裡的八路車站，那裡都是每天開往城裡的客車。

隔著玻璃，風景和建築物變成暗沉或明亮的色塊，隨著車的加速，好像在與時間賽跑，而時間你在它之內被包裹和束縛，永遠也無法追上，明明暗暗之中，萬寧垂下了眼皮，阻隔了不斷的上演……

*

江城，冬的夜。

一間狹窄的廚房裡，女人穿著圍裙在濃煙中炒菜，沒有抽油機，老舊破碎的白色瓷磚，像爬山虎一樣爬滿油的廚房頂斑斑。

“餓死了，飯還沒好！TM的磨磨唧唧的！”男人不耐的聲音傳來，女人握緊了鍋鏟加緊了動作。

萬寧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切，她媽媽和繼父，她回來了嗎？她衝上去想緊緊抱住她，可是撲了個空，低頭她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手啊！為什麼抱不了呢？！

雖然媽媽沒對她說過什麼溫情的話，可是她是她媽媽，在這個世界唯一想奮不顧身擁抱的人，她想她隱秘的內心對她始終向往著。

客廳傳來摔酒瓶的聲音和破口大罵，萬寧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人可以變得這麼快呢？

媽媽不喜歡爸爸，因為出軌，連帶她也討厭，可五年前嫁給徐叔叔她那時那麼快樂，那時徐叔叔那麼那麼的好。

萬寧跟隨著她，看著她把菜端出去，剛走出門口就被人大力拂開。

“啪”——盤子四分五裂炸開，新鮮的小白菜拂得一牆都是，在慢慢下滑掉落在冰冷的瓷磚。

“你TM的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男人雙頰酡紅像發脹的饅頭，雙眼滄桑中帶著醉酒的迷離。

萬寧想推開他，她害怕，更害怕獨自麵對的媽媽。

女人沉默著，更加劇了男人自我內心的評判。

他一把抓過她的頭發，開始對她拳打腳踢，萬寧要瘋了，她怎樣撲過去都無法撼動任何，她不敢相信徐叔叔變得這麼壞了，以前隻是認識了一群狐朋狗友開始愛上了喝酒和買彩票並且不工作，但是沒想到他要打她媽媽！

那她搬出去的那幾年裡她媽媽是怎麼過的！她在她的小出租屋裡，她一直以為她媽媽對她排斥總是不歡迎她來這個家。

“不要打我媽媽！”

“不要打了，求求你了叔叔！”

“不要打了好不好！”

萬寧的話像是隔著另一個世界被消了音，連同女人忍受不住的哀嚎求饒聲也一同被男人消了音。

男人打累了，摔門而出。

淚泡濕了兩幅相似的眼眶，老舊燈泡下母女席地而坐相擁著，橘黃的光線打在模糊的窗戶上，阻擋著窗外世界不斷滾落的白雪。

“寧寧啊，媽媽對不起你”，她雙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萬寧止不住的顫動。

“媽媽很想你。”

萬寧數次抬手想抹去她流下的淚，可是無法觸摸，可是她們這麼近啊。

“媽媽明天去看你，給你燒你喜歡的桂花糕和蝶餅，寧寧一個人會不會害怕，或許你已經重新投胎進了一個好人家……媽媽倒希望是這樣。”女人沾滿淚花的臉帶上了些許笑意。

“不！我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我隻是躺在床上而已，我怎麼會死呢！！我隻是短暫的去了另一個世界而已，怎麼會死呢！

不會！不會的！！！

*

“我不會死的，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