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前麵的路被一堆人堵住了，程伊架著車到了跟前，沒辦法再往前走了，隻好停下來。

這附近程伊比較熟悉，是通往賓悅客棧的那個胡同口。程伊下了驢車，往人群擁擠的地方湊過去，見大家圍成一圈，邊往裡麵看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說什麼“活不成了”“偷客人的東西活該挨打”“也打得太狠了”等等的話。

程伊心中一動，使勁往裡麵擠，眾人被她擠得火大，罵罵咧咧地給她讓路。程伊擠到裡麵，見地上躺著一個瘦弱的少年，青衣青帽，臉上身上全是一條一條的鞭痕，嘴角還淌著血，臉色青白，眼睛緊閉，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程伊吃了一驚，真被自己猜中了，是賓悅客棧的小二何漢生。

程伊顧不得彆的，蹲下身去探何漢生的鼻息。一旁的一位大娘拉住了她，低聲道：“這位小娘子認識他？”

程伊頓了一下，道：“幾麵之緣，並不熟識。”

“既不是熟人，就不要牽扯進去，即便是熟人，也要躲著走呢！”

“他不是賓悅客棧的小二哥嗎？我之前住過幾天客棧，所以認得他。請問大娘，他這是犯了什麼事啊？”

那老大娘卻諱莫如深，不太想說。

程伊從懷裡掏出來一小包點心，本來是想自己墊肚子的，現在拿來賄賂老太太。

“大娘，我這人就愛打聽事，您給我說說，彆讓我懸在心裡難受啊！”

那老太太打開紙包，一看是幾塊香甜撲鼻的點心，稀罕得舍不得撒手，包起來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幾句話的事，怎麼好意思收娘子的點心……”一邊說一邊已經塞進懷裡了。

程伊心裡發笑，麵上誠懇道：“煩勞大娘講講。”

那大娘拉著程伊鑽出人群，站到不遠處的道邊，低聲道：“不是不想說給娘子聽，實在是他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了。這次若是不打死，恐怕也難活著了。”

程伊心裡有點急，催促道：“請您細說給我聽。”

“我也是恍惚聽說的，好像是這位小二哥偷了客人的寶貝，還弄壞了，被逮個正著。這客人是京城的貴人，身份很不一般的，豈能饒了他？一頓鞭子便被打成這個樣子了。據說是要他拿命來償呢！這節骨眼兒誰敢說認識他啊？都怕招惹了貴人，一起跟著倒黴呢！”

“什麼寶貝，這麼金貴，要拿一條命來賠？”

“噓！娘子快低聲吧！什麼命不命的，草民的一條賤命罷了，在貴人們眼裡不值什麼的。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寶貝，也沒人看見。許是稀罕得緊吧！”

“官府也不出麵嗎？”畢竟是要出人命了，現場居然連衙門的影子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