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保生堂，接待程伊的不是少東家，而是方田。

兩人寒暄了幾句，方老大夫便轉入正題。

“程娘子，你還記不記得，老朽曾經說過，你是拯救蒼生之人。”

程伊沒有回答。

她當然記得。當時隻當是方老大夫的胡亂誇讚之語，今日舊話重提，其間的意味似乎更加深長莫測了些。

“開礦施冰本已經是天大的功德，如今還有一件更大的功德等著娘子。”方老大夫捋了捋胡須，道：“城外難民成千上萬，得熱病者過半，須得藥物治療才行。但是保生堂即便是集十幾年之庫存，也難以治愈如此多的災民。聽說娘子有良藥，對熱病可以說是藥到病除。娘子拯救天下蒼生之德，便由此而來了！”

程伊眉頭微蹙，麵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靈水和空間是她最隱秘的事，如今被人輕易知道並且索要起來，她心中的震驚和怒氣可想而知。

“不知方老先生是從哪裡知道我有治療熱病的好藥的？”

方老大夫“嗬嗬”一笑，並未作答。

李蒙“忽地”一下子衝到程伊麵前，一揖到地，羞愧萬分地道：“妹子，為兄的對不住你了！我一向自詡心懷天下，直到遇到保生堂，才知我之前才是一無是處的蠢人，更知道了何為真正的兼濟天下！妹子，你對我們全家的救治贈藥之恩我感激不儘，也從不敢將那靈藥的事說出來。即便是看到有人陸續因為熱病而死，我也忍住了沒有提靈藥之事。但，但近來因為熱病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思慮再三，終還是……沒有守住承諾，將妹子有靈藥的事告訴了少東家和方老大夫。妹子，你因為這事怪我，我認了！我對不住你了！”

說罷，李蒙再次深深一揖，發梢幾乎貼到了地上。

程伊心中一聲冷笑，但麵上卻微微一笑，抬手虛扶一下，道：“李先生胸懷百姓，無奈之下說出靈藥的事，也是情非得已。”又轉頭對方老大夫道：“那藥的製作方法倒也不難，隻是用料十分刁鑽，我這裡的藥材隻能製作十幾份，災民如此之多，我也愛莫能助啊！”

李蒙見程伊連稱謂都變成“李先生”了，隻是作勢虛扶了一下自己，並不理會他直沒直起身子來，過後也隻顧著和方田說話，和自己說的也都是客套話，不覺心中發苦，自行慢慢站直身子，杵在一邊懨懨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