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青環告訴程伊，打算今晚子夜時分出發。程伊料定不會再有變故了，到街上一家糕點店買了兩斤糖糕和一斤糖果。離家之前，家裡的零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孩子們估計早就饞壞了。大災之年，這些零食尤其價高，這些糕點和糖果都很普通，但卻花了程伊近八兩銀子。

程伊跟店主說明天起早就要離開，當晚便和店主算了賬，住宿加上洗浴、吃飯，一共是二兩零四百文。

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整理，程伊吃了晚飯便在屋裡呆著，離子時還有三個多時辰，程伊準備先睡一覺。可翻來覆去了一個時辰，卻根本沒有睡意。青環一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不說也不動，跟發呆沒什麼兩樣。

程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的被子上，試探道：“青環？”

青環的鬥笠動了動，沒有說話。

程伊笑了笑：“問你一個問題。除了須彌空間本來的主人，你經曆過幾個空間擁有者了？”

“算上你，二十一個。”

“哦。那……有多少是女的？”

青環頓了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程伊翹了翹嘴角，道：“這隻是一個大問題裡包含的一項而已。有多少是女的，你還記得嗎？”

“個。”

“那我是第八個嘍？”

“是。”

程伊點了點頭，接著問：“他們都像我這樣的年紀才開啟的空間嗎？”

“不都是一樣的。有的是出生便有，有的是遭難後開啟，有的年紀還小，有的已經年過半百。”

程伊點了點頭，又問：“那，誰給你的印象最深呢？”

青環沒有說話，表明了不想回答。

程伊其實也隻是好奇，她想知道青環對女性空間擁有者有著怎樣的看法。但青環不想說，程伊也不想勉強他。

程伊繼續詢問著空間主人的往事。

“在我之前的二十個人裡，誰取得的成就最大？”

“有一個人一統江湖，天下武林人士儘歸他的麾下。還有一個統一了天下做了皇帝，還有一人成了天下首富，有一人成為醫聖周濟天下。諸如此類的。”

“就沒有平凡一點的？”

青環想了想，道：“有一個。悄悄地將自己衰落的家族發揚光大，不過後來牽扯進了王國振興的大業中，也不算籍籍無名。”

程伊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他們的結局都很好嗎？”

青環沒有立即回答，半晌才道：“好壞參半。”

“你不是會保護他們的嗎？”

“人各有命，我保護的是他們的性命，保護不了他們和他們子孫的命運。”

程伊沉默了。

是啊，人的命運何其坎坷多樣，有的人愛情事業雙豐收，卻管不了子孫驕奢不爭氣，有的人有錢有勢，偏偏慘遭背叛孤獨終老，有的人天下儘在掌握中，卻偏偏難得一人心……自已現在何嘗不是如此呢？

程伊苦笑道：“是人想要的太多了，所以才會覺得不美滿。饑寒之人一飯一衣足矣，飽足之人卻想要高屋大廈、美眷相伴，人的欲望實在是難以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