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摟過何雲兒，讓她趴在自己懷裡，問道：“大山知道你喜歡他嗎？他也喜歡你嗎？”

何雲兒搖了搖頭。

程伊拍了拍何雲兒的腦袋，柔聲道：“我這是為你好，嫁女兒嫁女兒，我得為你把方方麵麵都想到了才行。”

何雲兒哽咽道：“娘子……”

“大山那邊我留意著，看看他值不值得你托付終身。再則還有一件事，你可得記在心裡。男歡女愛，本就是私心裡的那一點糾葛，不要以為你喜歡人家了，人家就必得也同你一樣。你得做好準備，若是人家對你無意，也在情理之中。你可不許因為這個就想不開，知道嗎？”

何雲兒悶悶道：“嗯。知道了。”

蔣蓉曦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說出來就好了。咱們這回都幫你看著，多一個人多一個主意，也好過一個人默默地想。雲兒妹妹快起來，酒杯都空了，還不給我們滿上？”

何雲兒紅著臉從程伊懷裡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給程伊和蔣蓉曦倒酒。

蔣蓉曦呷了一口酒，手扶額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微微的醉意渲染出蔣蓉曦的媚眼如絲，端莊貴氣被酒氣帶歪了，如畫姿容更添幾分妖媚，美得驚心動魄。

何雲兒驚歎地看著蔣蓉曦，心想這樣的美人確實隻有皇帝才配擁有吧。

蔣蓉曦看了一眼臉蛋通紅的何雲兒，道：“姐姐，我好羨慕雲兒啊！”

“羨慕什麼？”

“她那麼純真，那麼簡單，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她喜歡的人也那麼簡單，若是互相喜歡了，便可以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也可以毫無顧慮地過一輩子。可是我……”蔣蓉曦嗤笑了一聲，“我卻這麼累……”

“人生有命。不少人還沒出生，命運就注定了。你享受著丞相嫡女的尊榮，同樣也要受到這份尊榮的約束，即便是你學的文章詩詞，也不過是束縛你的枷鎖罷了！”

“是啊……還不如生為平民百姓，少了多少煩惱……”

程伊笑了笑，道：“平民百姓的煩惱可不比你們少。衣食住行都要操心，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多少人生病無錢醫治，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你隻看到雲兒她簡單純真，卻不知她從前是什麼樣子。富貴之人的命運還可以自己掌控二三，窮人的命卻全不在自己手中。煩惱人人都有，隻看你如何去化解。你的家族現在炙手可熱，你又與皇帝情深義重，為了穩定朝綱、製衡朝中勢力，你的後位也不會被輕易換掉。於公於私，你的皇後之位都穩如泰山。如今你需要發愁的，就是如何打發這無聊的時間，多做些為後為妻的準備，等到皇帝接你回宮的時候，你能依舊光彩照人、母儀天下，到那時，也不枉費你對皇帝的一番癡癡苦等了。”

蔣蓉曦呆呆地聽著程伊的話，半晌才回過神來，跳到地上，鄭重對著程伊一揖，道：“多謝姐姐教誨我！是我思慮過重、心神虛浮、迷了心竅了！”又坐回去，笑著對程伊道：“姐姐慣會開解人的。每一次妹妹心有憂思，隻要聽了姐姐的話，便會雲開霧散、重見光明。喝了這半天的酒，雲兒的心事也了了，妹妹的心事也了了，姐姐的心事呢，可了了嗎？”

程伊挑了挑眉，道：“我有什麼心事？”

蔣蓉曦一副十拿九穩的表情，道：“姐姐休要瞞我。我雖不及姐姐聰慧，卻也會察言觀色。我們都敞開心扉了，可姐姐從一開始便愁眉緊鎖，一直都放不開心胸。不如說出來聽聽，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

“除了擔心大寶，還有什麼事情讓我放不開的？我自己倒是不知道。”

蔣蓉曦搖了搖頭，道：“大寶的事已成定局，以姐姐的心胸，想必早就想明白了。能讓姐姐煩惱的另有其事。若我猜的不錯，跟我和雲兒的差不多，對嗎？”

程伊心中一跳，嘴上卻不承認，道：“胡說。我一個寡居女子，孩子都上戰場了，怎會有那小兒女的心思？休要再說了。”

蔣蓉曦掩口一笑，對著何雲兒道：“你看看，你家娘子被說中心事了呢！”

何雲兒驚奇地看了看程伊，一雙杏眼骨碌碌地轉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蔣蓉曦卻也知趣地不再提了，與何雲兒說些鄉下裡的趣事，對村裡的雞毛蒜皮議論點評一番，邊說邊喝，談得興致勃勃、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