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慢慢轉身，循著白布條，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剛剛走了不到十步，程伊忽然覺得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手中的大木棍猛地戳住了地麵上的腐葉，勉強支撐著程伊沒有摔倒。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稀薄，程伊如同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鼓噪憋悶幾乎要爆裂開來。

程伊無力地撲騰著雙手緩慢倒地，突然，耳畔傳來一陣刺耳的尖鳴，程伊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黑，濃到化不開的黑。

這裡沒有一絲光明，人的視力毫無用武之地，若不是還能觸摸到自己的身體，真的會以為連自己都融化在這黑暗中，已經不存在實體了。

程伊在這黑暗裡寸步難行，她茫然四顧，卻什麼都看不到。但她知道這黑暗裡有東西在，她能感覺到那東西就在不遠處看著自己，那細細碎碎惱人的動靜一直都有，細聽卻什麼都聽不到，但卻一直搔撓著程伊的心，讓她忍不住想要將那東西翻出來撕得粉碎。

“娘！”

程伊正心煩意亂，就聽見有人喊“娘”，是大寶的聲音。

“大寶？是你嗎？”

“娘！是我，我是大寶！”

程伊又疑惑又驚訝，忙向四麵看，問道：“大寶！你在哪裡？”

“娘！我在這裡，你回頭看看。”

程伊忙回頭，就見黑暗處大寶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渾身破破爛爛沾染了血跡，發髻散亂憔悴不堪。

程伊緊走幾步，急道：“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受傷了？快讓娘看看！”

大寶笑嘻嘻撒嬌道：“娘，我沒事。我以後都不去打仗了，我要跟著娘，永遠都不離開了！”

程伊一愣，但隨即歡喜道：“軍中都說好了嗎？可彆做逃兵！”

“都說好了。將軍知道我是夏侯師父的弟子，不敢阻撓我的。娘！我回來了，你高興嗎？”

“高興！娘高興極了！”程伊心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胸膛，伸手去拉大寶的胳膊，卻沒想到劃拉個空，大寶竟然憑空消失了。

“大寶？你去哪裡了？”

程伊驚慌失措地四處亂跑，想要找到大寶在哪裡，卻連一點痕跡都尋不到。

“彆找了！他做了逃兵，已經被押回軍中受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