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今天是獨居山上後過的第十二個元宵節。

山上不是沒有人家。事實上，自己居住的那個山頭，在半山腰的位置就有十幾戶人家。自己醒來已經過了十二年，那幾戶人家就算再不想相信，看著十年如一日的自己也逐漸相信了有的仙人真的隻是能活能打罷了。

沒錯，仙人。

第一次聽到這稱呼時，於柿還會笑著解釋自己不過一介女流。然而長生不老的詛咒並沒有消磨她對時間的感知，因此隻過了一年，她也就漸漸接受了這樣的稱呼，在孩童問起的時候一笑而過。

孩童。對了，按照慣例，每年元宵節的時候總會有幾個孩子來送些湯圓的。等到那時，她會笑著開門，一手接過那些包好的湯圓，一手遞過去自己一年裡用竹子隨意做的東西。孩子拿到那些竹子雕的兔爺、人偶一類物件時臉上暈染開的那抹笑容，總叫她想起陸井。

不過眼下還不到時辰。

關好門窗，她在裡屋的床上靜息打坐，閉上了雙眼。片刻的黑暗後眼前一亮，她便明白到了識海。

進入識海也不過是做夢一般的行為，區彆僅在於一個發生在昏睡時，而另一個則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才能觸發。蛇蠱吞噬精神的同時也確實為她的思維掃清了一片塵霾。如今她可以進到這裡來反思。

隻不過最近一年這裡都作為演武場被她使用。

在睜開雙眼的一瞬，她便看到對麵那個長相和自己一般無二的人已經提著長劍擺好了陣勢。自己和自己之間是不需要交流的，於是她雙手握拳。

那人頷首，將手中那炳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徑直衝向自己隨後刺出一劍。

不及反應，她堪堪躲避。剛穩住身形，眼前卻被劍鋒略過，那劍尖離自己不過一寸。正注視劍尖時忽視了那人的動作，於是被一腳踢出去一丈之遠。

從來也沒得到過喘息的機會，她隻好想著那人會從什麼方向攻過來。自己和她交手已然一年有餘，憑經驗來說應是......

果不其然，那人徑直突刺過來，她連忙紮下馬步來壓低重心。那劍鋒劃斷自己幾根發絲後從耳邊呼嘯著向後方刺去，早有準備的她於是伸手抓住了那人持劍的手腕。隨後另一隻手並指作劍猛的刺入那人的腹部。那人不過虛影，自然不會被刺穿，然而還是惱羞成怒地將持劍手一鬆，在那劍掉下時雙手反製住於柿的上半身，隨後腿腳隻一活動就讓她失去平衡。倒在她臂彎中時不知不覺已被劍鋒抵住喉嚨。

看著那人麵無表情地將一手將自己抱在懷中，另一手提劍的動作。她不自覺想到音樂家彈奏提琴時將琴弓抵在琴弦上拉動，隻可惜自己的喉嚨絕稱不上是好的發聲器。於是她苦笑著伸出手指將那人的劍用手抵著使其退了三寸。

“是我輸了。”

那人應聲恢複站立，失去支撐的她坐在地上愣神時，那人早已轉身隱入五裡霧中。她最後看到那背影時，不知為何覺得那像是魚玄機。

三息後她睜眼，鬆了口氣後在床上躺了下來。想著自己剛剛的不足並對新一年的幻想，一邊就睡了過去。

意識消失前她想著：

“希望今年也能常清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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