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南圩的生日就已經要到了。
李慶明同誌這次回來果然隻待了兩天,我半夜起床送他出了一趟門,結果早上困得就像一百年沒睡過覺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
“李夕予,你給我起來。”南圩站在地上,拽著我的胳膊使勁兒地喊著。
“乾什麼?你要乾什麼?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我保證待會兒就起床跟你出去過生日。”我用被子捂著腦袋,不耐煩地吼著。
南圩站在地上看著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李夕予,我一年就過這麼一回生日,你最好快點兒起來,否則我就連你帶床一起搬出去。”南圩威脅說。
“知道了,就睡五分鐘。”我抱著枕頭嘟囔了一句。
南圩沒再說話,也沒再叫我,屋裡空調開得很低,我樂得安靜,用被子將自己裹嚴實舒舒服地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睡不要緊,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南圩已經不見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鬨鐘看了一眼,才五點不到。
靠!合著南圩那個神經病早上四點多就開始叫我起床了?怪不得我困得要死。
“南圩。”洗完澡後,我在屋裡轉了一大圈都沒看到南圩的身影,反正章美麗女士也不在家,我乾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靜靜地等了片刻,彆說南圩了,整座房子安靜地就像沒人住一樣,連一丁點兒細碎的聲音都聽不見。
我的手搭在了臥室門上,哢嗒一聲,門鎖轉了半圈,門悄無聲息地溜開了一道縫兒。
“南圩?”我衝著外麵中氣十足地了一聲。
又等了片刻,還是沒人回應我。
奇怪,一大清早南圩就出去了?剛才還說要讓我跟他一起去過生日,這麼快就不見了?我在心裡悶悶地想著。
客廳裡,不知道誰在沙發上擺了很多那種開派對用的小彩燈,我慢慢地挪了過去,拿起其中一個星星形狀的燈看了看,確定這玩意兒之前從來沒在我家出現過。
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旁邊挪了挪,我在沙發上坐下,開始抱著手機給南圩打電話,但不知道怎麼搞的,我最起碼一口氣給他打了十幾通,他卻一通都沒接。
嘟的一聲,電話又一次被自動掛斷了,我將手機忿忿地丟在了沙發上。
也許是睡傻了,我現在的腦袋簡直就是一團糨糊,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乾點兒什麼。
眼睛不斷地重複著睜開再閉上的動作,我試圖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手機在沙發上靜靜地躺著,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我低頭看了看,瞬間,我那本來就已經夠糊塗了的腦子裡就又添了一瓢渾水。
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北京時間16:55。
靠!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早上五點,而是下午五點!
也就是說,我睡了整整一天!
也就是說,我本來答應南圩要陪他一起過生日,但我竟然睡過頭了!
也就是說,南圩的電話現在打不通,不是因為他真的在忙,而是因為他生氣了!
也就是說,李夕予,你死定了!
三秒鐘後,我在自己腦袋上狠狠薅了一把,一個彈射起步立馬衝出了家門。
“南圩接電話啊。”
我邊走邊嘟囔著,一直打到第三十通的時候,南圩才終於接了起來。
“什麼事?”南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淡。
“對不起。”我開門見山道,“我睡過頭了,你現在在哪兒呢?我過去找你。”
“不需要。”南圩有些賭氣,“我看你挺困的,等你睡醒了再說吧。”
“彆啊大南子,我錯了,真錯了,我就是昨晚沒睡好,你先說你在哪兒,我保證現在立刻馬上就飛奔過去找你。”我說。
南圩沒再理我,他無情地掛斷了那通好不容易才接起來的電話,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盯著手機看了片刻,片刻後,他用短信給我發來了一個地址。
……
酒店房間裡,南圩一個人站在一堆鮮花蠟燭中間,推門的那一瞬間,我差點兒以為自己敲錯門了。
“怎麼這麼隆重?你準備辦個派對?”我有些詫異,盯著那些鮮花蠟燭問。
“嗯,本來有這個打算。”南圩說,“但現在沒了。”
“為什麼?”
我在那一大堆鮮花中找了個空隙,將自己勉強塞了進去,身體呈現一種極度僵硬的狀態,生怕我一動就會破壞掉這個南圩精心布置好的場麵。
“沒什麼,原本我是想在你家布置的,但你一直在睡覺,我怕你會介意所以臨時把地址改到了酒店。”
南圩坐在床上,一雙手向後撐著,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度放鬆的狀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放鬆背後,似乎藏著那麼一絲傷感……
“所以人呢?”我往前邁了一大步,從那堆花裡邁了出來,坐在南圩身邊,輕聲問。
“什麼人?”南圩轉頭看著我,他知道我在說什麼,但他還是問。
“來參加派對的人,彆跟我說你這麼辛辛苦苦地布置就隻是為了我跟你,兩個人。”我說。
南圩輕笑了一聲,眼神順著周圍的蠟燭環顧了一圈。
“不行嗎?”他問。
行嗎?我看著地上的那些花和蠟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個場麵……總感覺有哪兒不對勁兒,但具體是哪兒呢?
我不敢問。
已經遲到了一整天了,況且今天又是南圩的生日,我不想掃興。
“行吧。”半晌後,我訥訥地回了一句。
南圩沒說什麼,他蹲在地上,手裡握著一個打火機,默默地將滅了的那些蠟燭重新點燃,他的臉隱在昏黃色的燭火裡,就像是披在一層晚霞一樣,朦朧但虔誠。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