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謝郎君 謝泠祐一挑眉:果然是狡詐……(1 / 2)

沈熙薇回過身去,見到一架高大神俊的突厥馬車,心中不禁思量:本朝郎君甚少坐馬車,甚至連聖人祭天之時都是親自策馬。

而貴女出行則是坐更為平穩的犢車,畢竟現下還沒有柏油馬路,平穩,才更舒適。

坐馬車者一是生了病,急著去醫館;二則是遠行旅人。

看著車輪上的痕跡,是長途跋涉過的,顯然是遠道而來。

拉車的還是匹品相極好的突厥馬,這馬如今是有錢也買不著的勳貴專供,然卻並未鬨裝①,來者路遠,有錢,有名望,卻並非長安城的高官。

那便是——東都洛陽而來望族子弟?沈熙薇輕輕一勾唇,約等於現代人傻錢多富N代。

“攪擾女郎了。”馬車上的人開口打斷了沈熙薇的思緒。

沈熙薇抬眸望向那人,穿戴氣派,看著不似尋常馬夫,應是這家的管事。

那人向沈熙薇行了個叉手禮:“想問問女郎,這長安城中,哪家邸舍最好?”

沈熙薇還了個肅拜禮:“若說最好便是崇仁坊中的雲鼎客棧,不過這個時辰應當客滿,郎君可去同一坊中的蓬萊客棧,此時應當還有空房。”

沈熙薇見那人麵露難色,又道:“郎君若是不熟悉地形,兒的住處離那邊不遠,可順便帶路。”

“這…女郎稍等。”那管事的拿不了主意,便行至車前向主人彙報。

馬車上係著一條紫鎏金的車穗,車穗一動,沈熙薇窺見寬大的車內並排坐著兩個人,因在車內不見外人,那貴女便未戴冪籬,是位粉麵香腮,眼波流轉的佳人子。

那郎君的容貌卻瞧不真切,隻隱約瞧見個側臉,膚如冷玉,鼻梁高挺,隻著一件玄色圓領缺骻袍,單手撐額,似睡非睡,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氣。

沈熙薇心道:這女郎甚是可人,可這郎君卻不像個好相與的。

果不其然,一縷清風拂過,送來了一把宛如七弦琴般清越的男聲,操著正宗的洛下口音,說出了這世上最冰冷的話:她拉人去蓬萊客棧,是為了拿漂沒②。

沈熙薇輕哂一聲,心中嘖嘖,果然不好相與。

那管事的得了主家令,回身對沈熙薇道:“多謝這位娘子,我們還是想去雲鼎客棧。”

“是兒多事了。”沈熙薇淡然一笑,神色如常的繼續趕路。

等走到了平康坊,天色又暗了些許,離關坊門的時辰更近了。

可方才那輛顯眼的突厥馬車,卻停在了平康坊的門口。

沈熙薇隻當作未曾瞧見,繼續趕路,行至馬車近前之時,那管事的居然又喚住了她:“小娘子莫不是一直跟著我們?”

沈熙薇心中一哂,麵上卻不卑不亢:“兒住在這坊間。”

那人麵色一訕,不再開口。

車內卻傳出一把嬌柔甜美的女聲:“女郎慢走。”

紫鎏金車穗一動,下來個俏婢子,那婢子露出個親切殷勤的笑來,行了個肅拜禮:“方才無禮,女郎莫怪。

我家主人從前一直居於東都,今次到長安城是為了修繕舊宅,尋訪故人。

方才去了女郎說的雲鼎客棧,果真如女郎所言,並無空房。眼見便要日落,坊門一關,便出不去了,可現下我家主人仍在故人處探訪,怕是還要些時候。我等人生地不熟,不知可否煩請小娘子帶我們去先前說的蓬萊客棧定兩間上房,必有酬謝。”

沈熙薇蹙了蹙眉,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那婢子見沈熙薇答應了,不由得堆上個笑來,這笑容比方才多了些真誠。

順利到達蓬萊客棧,定好了上房,那車中的美貌娘子才在婢子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自是帶著冪籬的,隻有沈熙薇這樣的平民女子,可以露出臉麵。

但本朝卻又有法律規定,庶人不可著豔色,麵料也隻可著粗布麻衣,款式倒是沒有階層之分,時下流行的都是高腰裙搭配短襦上裝。

用沈熙薇現代的視角解讀這條法令,便是好看的衣服必須罩住,露出的衣服不許好看。

總之,那些老學究就是不想讓女郎們漂亮,思量至此,沈熙薇不禁輕歎口氣。

方才那婢子卻笑盈盈的走過來,給了她一個荷包,打斷了她的思緒。

“答謝女郎帶路。”

沈熙薇行了個肅拜禮,接過了荷包。

等到那一行人走了,才去拆賞錢。

嗬!貴女就是有錢!出手真是闊綽!打賞了沈熙薇五兩銀子,五千錢就這樣輕而易舉到手了,再去東西市選品都有了底氣。

沈熙薇見錢眼開,方才心中對那月白長袍郎君的怨氣一掃而光,又想起他並未和這貴女一同下車,看來是見故人去了。

在平康坊的故人?!難不成是位都知?

有了這樣一位貌美的娘子,還在平康坊另有紅顏知己,又猜忌自己帶路是為了吃回扣,嘖嘖嘖…

沈熙薇一邊搖頭,一邊手心向上對著掌櫃。

掌櫃的一張胖臉笑出了花來:“不錯不錯!沈娘子真不錯,晌午才說好漂沒的事情,這才幾個時辰,就帶來了貴客,定了上房。”

“兒不敢當。”謙虛使人進步。

沈熙薇一邊客套著,一邊將從掌櫃處領的五百文回扣錢裝進了自己的錢袋——沒錯,她又不是活菩薩,鞍前馬後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吃回扣的。

沈熙薇得意洋洋的收好錢袋,卻不知那玄色長袍的郎君剛巧尋來,清楚的瞧見她從掌櫃處領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