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2 第一回合下半場(2 / 2)

等到他在劉記五號、劉記六號、劉記七號再看見沈熙薇之時,臉色已經由青轉紫,由紫變黑,毫無生機可言,絕說不出招呼沈熙薇的話來了。

而各個鋪子人來人往,劉永昌又如此反常,櫃麵娘子之間少不得閒言碎語一番:“這小娘子整日跟著劉掌櫃是要做什麼?”

“傳說是要買管狀口脂,可怎麼看都不像那樣簡單。”

又有人接續:“其實那管狀口脂,我昨夜在七夕節夜市倒是見過,就是這小娘子賣的。”

“怕不是看錯了?劉掌櫃可說是他獨創的。”

“錯不了,就是這小娘子,她容貌甚美,氣質高華,可不是一見能忘的麵容,再說她身邊還跟著一名胡姬,哪能記差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這話說的倒是,長安城的胡姬都出沒在西市或是秦樓楚館之中,要住也是住在老遠的義寧坊內,要說和本朝女郎一並在夜市擺攤賣貨的,當真是不多見,卻是不容易記錯。

其實人們就是如此,越是遮掩著要猜的“戲碼”,越是會讓人產生強烈探究的心思,不過大半日時間,風言風語已經傳開,有聰明的早就猜到了七八分意思。

這讓劉永昌十分難受,他沒買沈熙薇的方子,可不是因為差那幾個錢,他是一眼看中管狀口脂新奇,大有可為!說是劉記獨創才能給顧客留下深刻印象,大比例搶占市場。

其次,也是因著虛榮心作祟,他是劉記的第三代掌舵人,每日早出晚歸,勤勤懇懇,口碑卻永遠趕不上第一代開創者有魄力,趕不上第二代守業者有創新,年逾半百,彆人說到他,還是劉家的少爺,投胎到殷實之家的好命人。

“好命人”有好命人的苦惱,這最大的苦楚便是一輩子也跳不出祖輩的影子,直到他看見沈熙薇獨創的管狀口脂,心中驀然澎拜起來,可一方麵卻又恨道:“憑什麼我一生都想不到的,她一下就想到了!”

他這是看不見沈熙薇早出晚歸,累死累活的奔走討生活,隻看見旁人有的,看不見旁人付出的便容易心態失衡,他一下子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打算拿來主義,搶走彆人的創意,讓彆人死在路上!

這自然是不厚道的無恥做法,可他偏偏這麼做了,主要原因也是沒瞧的起沈熙薇,認定了她是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可如今見著沈熙薇並非他想的那般好拿捏,心中已經隱隱泛出些煩躁,隻想著早知如此,不如給她些銀子打發了,免了這場事端。

卻未曾想過不厚道的一開始便是自己。

他隻覺得風言風語讓他十分難受,可卻又沒人拿到他麵上來問,總不好憑空無故的抓住一個人便去辯解,不過大半日時候,他與沈熙薇之間的形勢已經調轉,啞巴吃黃連,心中氣悶不已的是劉永昌。

沈熙薇就像話本子裡陰魂不散的鬼魅,劉永昌坐在馬車裡閉上眼睛都是她那張臉 ,巡了幾十年的鋪麵,他隻覺得今日格外漫長難熬。

忽而又惶恐了起來,斷定沈熙薇是認識內鬼的,莫不然這十幾家店麵總不能都湊巧遇上了,又疑心她會不會也知曉了他府宅的地址,坐在他家門外等他。

想到此處他心中一驚,又轉念想到他家又不是開門做生意的,就算她等在門外,隻要不理會便可,難不成她還能坐在門外一晚上!再說,真坐上一晚,遭罪的還是她自己!

他這樣想著便決計讓她在門外苦等多遭些罪,便喊車夫掉頭去了食肆酒樓,打算用過暮食再回崇仁坊去。

沈熙薇跟了劉永昌大半日,直到東市都關了門才又鑽進馬車,因此暮食隻讓阿羅隨意買了兩個蘿卜豬肉餡的包子。

沈熙薇咬了口包子,豬肉裡麵的蔥薑末,加的有點多,辛味重了一些,蘿卜倒是不錯,爽脆可口,外皮也算宣軟,能將就著吃。

她才咬了一口包子,便聽阿羅問她:“娘子,現下我們要去崇仁坊劉家嗎?”

沈熙薇口中塞著包子,倒不出空說話,隻好點了點頭。

“是要去那老賊漢家門口等著嗎?我們跟了他大半日,已經有風言風語傳出來了。”阿羅想到劉永昌午時的得意和黃昏的喪落,心中爽快,麵上不禁露出個笑來:“隻是這下他有了防備,崇仁坊的私宅我們進不去,怕是要在門外守住整夜了,雖是盛夏,不怕凍著,可流落街頭也是遭罪,不如娘子先回去,我在她家門外守著,明日再與娘子去他鋪麵彙合可好?”

沈熙薇聽了這話,趕緊對著阿羅擺擺手,又忙擰開水壺飲下口水,把那包子咽下,才回道:“去他家堵著,明日還去鋪麵堵著,如此遭罪所圖為何啊?”

阿羅不解:“可今日他已經明顯害怕了啊,難道不該再接再勵嗎?”

沈熙薇一笑:“他就算有點心慌,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範,不過是個開局先來個心裡戰,壓壓他的銳氣,讓他慌一慌,即便堵他個十天半載,他煩得緊了,左不過是賠些買方子的銀子給我,那本就是我應得的,現下我用了頗多力氣,哪可能這樣便宜了他,你且等著看好戲吧!”

阿羅聽的一愣:“那,那崇仁坊劉家,我們還去嗎?”

“去啊!”

“不是說再堵他也沒用嘛。”

“堵他是沒用,但我要的,是堂而皇之的進到他家正堂,找他娘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