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 “我不欠你了。”(1 / 2)

一道凜冽劍意劈開混沌天地,彌漫著粘稠濃霧的空氣中大片陰影籠罩在眾人頭頂,陣陣氣流自不遠處呼嘯穿堂,裹挾著霧氣翻湧而上。

那躲藏在陰影中的巨獸現出身形。它渾身上下長著火紅色的毛發,額前一支長角尖利無比,銅鈴般碩大的灰色眼睛充斥著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正死死盯著不遠處長身而立的修真者。

那人微微抬起頭,手上提著一把泛著冷冽寒光的長劍。

原來剛才的劍意便是出自他的手。

此人身著白衣,上有銀線所繡的綠絨蒿紋路,自袖口處若隱若現。烏黑及腰的長發和衣擺隨風翻飛獵獵作響,一雙如墨至深的漆黑眼瞳仿佛有著勾魂攝魄的魔力。

讓人不由得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他微斂目光,長睫在眼下映出一片鴉青。

端的是顏如冠玉俊美無儔。

巨獸可無暇欣賞此番美色,它俯下身,喉間咕嚕著飽含威脅的叫聲,腥臭渾濁的口涎從它鋒利的齒縫間滴落在地。它的毛發色澤愈發豔麗張揚,已然準備好等著麵前這人露出哪怕一絲的破綻,便立刻將他生吞入腹!

麵前這隻螻蟻身上有著它小時候聞到的,極其難聞的味道,這味道貫穿了它心中長久以來的仇恨。

該死,該死,他該死!!!

它惡狠狠咬緊利齒,頰邊胡須止不住地抽動著。

驚鴻一手掐訣一手持劍,先前被劃開的濃霧與已有消散之勢的陰雲又重聚回來,壓得天越來越低,鐵籠般蓋了下來。

陸沉霜在離他不遠處畫好了地縛陣,正等著他引妖獸踏進陣中。

試煉已經結束,為防節外生枝,他讓玄夢柯攜一眾弟子先行離了此地。

在與驚鴻的對峙中妖獸率先沉不住氣,隻見它縱身一躍至半空,以極快的速度對著驚鴻吐出一大團火焰!

驚鴻單薄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陸沉霜視線裡。

陸沉霜相信他不會如此簡單就被擊敗,但此等龐然大物,要等著驚鴻一人解決,出去肯定天黑了。他震開四濺的火星,飛身落在了妖獸的腦門上。

速戰速決,夢柯還在外麵等著呢。

葭林秘境乃玄璣門剛入門新生試煉之地,入口每二十年開一次,此間妖獸會被壓製修為,非常適合實戰考核。

麵前這隻妖獸雖體型龐大,但它既是秘境內的妖獸,就應遵循秘境的規則。

他與驚鴻已是金丹階段修士,還怕一隻樣貌奇特,全身膨脹了的犬類妖獸麼?

果不出他所料,待得火焰散去,驚鴻毫發無傷地站在原地。

驚鴻麵色冷淡,收回手禦劍至半空中。

妖獸察覺自己頭上爬了另一隻“跳蚤”,頓時怒不可遏,瘋狂搖晃著腦袋想把陸沉霜甩下來。

陸沉霜一劍刺進它的皮膚,就勢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疼得妖獸嘶吼一聲,在空中掙紮翻滾起來。

他穩住身形抽出劍足下輕點離開巨獸,抬手擦去了臉上濺到的幾點血珠。一條遊龍般巨大的火柱緊隨在他身後,他迅速轉身,熾熱烈焰瞬間灼了他的眼,遮天蔽日皆是火光!

陸沉霜合攏掌心,靈力自他周身盈盈展開,火柱從中間被劈成了兩半,堪堪擦過他的肩。

妖獸又變了招式,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吐火球,大小不一的火球靠近後迅速炸裂,火點四濺形成道道火流,陸沉霜躲得極快仍是被燙焦了一搓頭發。

他看了一眼驚鴻。

狂風乍起,層疊的黑雲翻湧成海,林子裡的樹葉簌簌作響。

這雨終於是落了下來。

驚鴻平日裡沒少和陸沉霜切磋過招,配合間默契十足,抓住機會就向著妖獸因疼痛掙紮暴露在他眼前的腹部劈去!

他的劍招同他的人一般乾脆利落,陸沉霜心下安定了些許,他知驚鴻定是使出了全力,再堅硬的外甲也必皮開肉綻,更彆提毫無防護、最柔軟的腹部。

收工收工。

可那妖獸的皮膚彆說是細小的劃傷,就連絨毛都未傷及一根!

淩銳劍意在靠近妖獸的一瞬間竟化作一陣青煙消散殆儘!

驚鴻臉色微變,轉身向著地縛陣的方向禦劍飛去。

被他妄圖反抗的舉動激怒,早已失去理智的妖獸緊隨在他身後,眼見著它離陣法邊緣越來越近,馬上就要踏進地縛陣的範圍內——

“吼!!!”

隨著撼動天地的一聲怒嚎,地底瘋湧而出的鎖鏈緊緊纏繞在妖獸身上,使得它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驚鴻的聲音從陸沉霜身後傳來:“走。”

——

玄夢柯心頭忽地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回頭看向妖獸出沒的方向,發現那片區域的霧氣越來越密集,濃重的陰影像是要將一切吞噬殆儘。

李澤川踱至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三師兄,你彆擔心,大師兄和二師兄不會有事的。”

玄夢柯煩悶得緊,壓根兒不怎麼想搭理他,隻敷衍地應了一聲。

他眼珠子轉了轉,腦海裡蹦出個主意來。

他熱絡地攬住李澤川的肩膀,“走走走,先出去再說。”

李澤川身量不高,發頂僅勉強夠著玄夢柯的手肘,乍一看背影還以為他是十多歲的孩童。

他被毫無防備的一扯肩膀差點臉著地摔一跤。

玄夢柯倒是毫無所覺,還在一個勁兒把他往秘境外拉。

他被迫踉蹌小跑跟在玄夢柯身旁,看著其他弟子經過他們身邊時給他們——不,隻不過是對著玄夢柯——這個三師兄作揖行禮。

玄夢柯站定,挨個兒盯著他們出秘境,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輕聲數著數。

李澤川一雙招子一錯不錯看著他。

“怎麼,還有事兒?”

“沒什麼……三師兄。”

他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先前說過的話:“你彆擔心,大師兄和二師兄這麼厲害,過不多久就來了。”

玄夢柯一驚,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語氣輕快道:“師兄他們厲害著呢,我可懶得鹹吃蘿卜淡操心。去吧去吧,長老們應該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我得等人齊了再走,不必候著我。”

——

潮濕陰暗的房間四周沒有開一扇窗戶,唯一的光亮來自房間正中央閃爍的傳音石。

一個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正用戴著皮質手套的手不停敲擊著桌麵。跳動的熒光趨於穩定後逼仄的室內響起溫和的嗓音:“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收徒了麼,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禮儀規矩繁瑣得很,居然還有空聯係我。”

神秘人敲擊桌麵的動靜停了下來,“你不也在等我嗎。秘境內的妖獸怎麼回事,你究竟在背著我盤算什麼東西!”

“我沒多少耐心,你以後最好不要擅自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