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一說，陸沉霜才發現自己腦子一熱到底乾了些什麼。

他訕訕地從驚鴻身上跳下，幫他理好被鼓搗得不成樣子的衣服。

陸沉霜輕輕抻平衣襟上的褶皺，小時候怯生生躲在玄機子身後的“小姑娘”已經長得和他一般高——不，甚至比他還高。

他需稍稍抬頭，才能看到驚鴻低垂的眼睫和高挺的山根，以及綿軟的唇。

唇珠微微翹起，讓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躪一番。

他那丁點不好意思在此等美色之下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陸沉霜的指尖順著衣領撫上驚鴻修長的脖頸，蜻蜓點水般一點點向上遊走，似有若無地拂過下顎，捏住了他微涼的耳垂。

“師弟莫生氣，為了不讓你吃虧，師兄讓你看回來。”

趁著驚鴻愣神的工夫他已經脫下外衣，順手就搭在了驚鴻的肩上。

他向來怕熱，哪怕快入冬了也穿的不多。裡衣是紗質的麵料，不算太薄，但仍能隱約看得到衣服之下的身材。

確實如他所說，絕不比驚鴻差。

還沒等他繼續——

“胡鬨！”

驚鴻匆匆瞥了一眼就擰眉彆開了視線，動作粗魯地把那件外衣套麻袋似的套回陸沉霜身上。

“大師……兄……”

玄夢柯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快到門口才想起來陸沉霜在秘境裡答應的獎勵還沒落他手裡。在立馬得到獎勵和重返暗潮湧動的雲霧山之間權衡再三，他毅然決然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嗐，英雄難過好奇關啊！

眼前的一幕著實有些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小心翼翼開口道：“二師兄，這是你倆新研究出來消磨時間增進感情的遊戲嗎？”

因著驚鴻先前沒看他，衣服寬大的袖子成了“圍巾”，鬆鬆垮垮地圈在陸沉霜頸項上，其餘的則是裹在身上，活像個粗陋的木乃伊。

驚鴻麵不改色拆開他的“傑作”，視線終於施舍般落在陸沉霜身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玄夢柯撓了撓頭，嘿嘿笑道：“調節一下氣氛嘛。”

“舍不得走？回來跟我們一起玩兒？”陸沉霜三兩下係上腰帶，不著痕跡地和驚鴻拉開了距離。

驚鴻的眼神在他離開的瞬間變得幽深莫測。

不過兩人誰都沒有發現。

“不不不不不不！”玄夢柯雙手搖得隻剩殘影，“大師兄，你是不是有事忘了！”

“嗯？”陸沉霜茫然問：“我沒……忘什麼了？”

他看著玄夢柯期待的模樣轉為控訴，就差指著他鼻子罵“負心漢”，福至心靈道：“討債來的？”

“你這不是記得嘛！”

陸沉霜慢悠悠點了點頭，“你不提我確實忘了。擱我桌上，回去拿吧。”

玄夢柯歡天喜地又趕往他的住處。

他們之中屬陸沉霜這個大師兄年紀最大，現今二十有二。驚鴻小他兩歲，玄夢柯小他三歲。

十六那年陸沉霜從玄璣門主峰玄璣山搬到了青山長老的落日峰，驚鴻十六那年則是搬到了青塵長老的滿月樓，玄夢柯身為掌門之子身份特殊，還是留在玄璣山。

不過每個地方都留了房間，玄夢柯向來是陸沉霜在哪兒他在哪兒，先前回玄璣山也是因為陸沉霜和驚鴻都不在。

陸沉霜的房間是主臥，空間很大，東西卻很少。玄夢柯對這裡熟悉得很，他沒點燈，循著記憶繞開屏風，月色朦朧，洋洋灑灑潑在窗前的紫檀木書桌上。

上麵擺著幾本厚書。

玄夢柯深深吸了一口氣，按耐住躁動的情緒，猜測應該是師兄給他搜羅來的民間野史係列。

嗚嗚，大師兄真好！上次跟他隨口說了一次他就記住了！

他撫摸著書脊，慢慢將書翻了個麵。

借著月光他看到封麵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師兄訓言》。

啊？

玄夢柯一把把書拍了回去，幾個深呼吸以後掀開了第二本——《師兄訓言貳》。

他一口氣將所有書的封麵都翻了過來。

的確是係列，但不是他期待的係列。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翻看了書中的內容。

沒準，大師兄就是換了個封麵逗他玩呢？

這本不是，這本也不是……

一張紙條隨著他的動作晃晃悠悠飄下來，行雲流水的狂草——獎勵你抄十遍，等我出來檢查。

是陸沉霜的字跡，最後還畫了朵在咧嘴笑的花。

他為這個玩意兒可是大晚上東奔西跑，跑出來些啥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