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乾掉太子了沒 乾掉了,他……(1 / 2)

叫江充的人 翠翠卷 5846 字 1個月前

“都尉大人,皇上召見。”小黃門低首斂眉,向著赫黃滾邊官服的高大男子頓首行禮。那都尉大人掛著淡淡的微笑,應了一聲“諾”,像是極溫和的一個風姿卓異的君子一般。

江充踱步進了甘泉宮正殿。九枝蟠螭銜燭宮燈迷離的光輝照不亮昏暗的大殿,緊閉的門窗也封住了湯藥的腥臭,這間房腐朽地就像即將埋入地底的棺材。江充卻像沒有嗅覺一般,噙著微笑,如沐春風地走向大殿中央那個坐在龍椅的老人,拱手,納頭,拜,如雲流水。

皇帝揚了揚衣袖,招江充近前問話:“朕讓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陛下,臣於民間尋覓,抓獲了一些妄圖以巫蠱之術危害大漢的小人。但......”江充突然閉口不言,像是困於什麼不敢說似的。

皇帝抬眼冷聲道:“說!”

“但......那些隻是微末小民,不應當能咒害陛下至此。臣恐是未央宮亦或是長樂宮有人......”

“去查!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皇帝高聲震怒,帶動體內病灶,止不住地咳嗽,甘泉宮頓時亂成一片。

江充連忙膝行至皇帝身前,奉上湯藥,恭敬穩妥。

皇帝深深望他一眼,忽的攥住了他奉湯藥的手腕,嘶啞著喉嚨:“朕要你接著去查,就算是椒房殿,還是博望苑,都可以去查。”

江充垂首應聲:“諾”,光影下神色不明。

踏出甘泉宮,他想起了黃門蘇文諂笑的模樣,還有眾宮人對他俯身下拜的場景,太子被他拒絕後那憤怨的眼神。輕笑一聲,上了回長安的馬車。

六月底的長安彌漫著燥熱,朱雀街上還有未洗淨的血跡。

江充騎著高頭大馬,笑得極為溫和,周遭的百姓卻憤恨地對他怒目而視。本該喧鬨的夏日,靜悄悄的隻有蟬鳴。江充不在乎這些,他想,隻要過了今天,他們依舊隻能噤聲。

江充先從後宮中漢武帝已很少理會的妃嬪的房間著手,然後依次搜尋,逼近東宮長樂宮,按道侯韓說、禦史章贛和黃門蘇文早已等候多時,四人相視一笑,令宮人一擁而上。各處地麵都被縱橫翻起,以致太子連放床的地方都沒有了。

先後有宮人來報,從太子宮中搜出了巫蠱咒物,甚至還有一張寫著大逆不道之言的絲帛。江充垂手看著太子滿頭冷汗,手足無措。

太子振袖而怒:“孤從未做過咒害父皇之事!”

太子越是震怒,越是解釋,越是崩壞,江充臉上的笑容就越大。

多好笑啊。父親是皇帝,母親是皇帝,舅父是大司馬將軍,七歲就被立為皇太子的天之驕子,現在在他麵前就像一條喪家之犬般狂吠。真是太好笑了。

太子窺見他的笑容,像是被刺了一下,心中有了不明的念頭。

再想要辯駁,已經被江充令人請至博望苑幽居。

太子神思不屬,尋問少傅石德應當怎麼辦。石德害怕因為自己是太子的老師而受牽連被殺,便對太子說:“先前公孫賀父子、兩位公主以及衛伉等都被指犯有用巫蠱害人之罪而被殺,如今巫師與上使又從宮中挖出證據,不知是巫師放置的,還是確實有,自己是無法解釋清楚的。殿下可假傳聖旨,將江充等人逮捕下獄,徹底追究其奸謀。況且陛下有病住在甘泉宮,皇後和您派去請安的人都沒能見到陛下,陛下是否還在,實未可知,而奸臣竟敢如此,難道您忘了秦朝太子扶蘇之事了嗎!”

太子說:“孤作兒子的怎能擅自誅殺大臣!不如前往甘泉宮請罪,或許能僥幸無事。”

還未等太子動身,另一頭的江充已經把證據呈向皇帝,並向皇帝闡明當時太子已經癲瘋狂悖的“事實”。

皇帝氣血上湧,勃然大怒,甘泉宮內一片漆盤倒裂的聲響。宮內跪倒一地,皆高呼:“陛下息怒!”

江充伏倒,高聲道:“望陛下顧慮父子之情,太子經您教導多年,僅一時神思有異,望陛下恕罪。廢除太子猶如動搖國本啊!”

皇帝擲出一隻盛滿湯藥的漆碗,練練咳嗽:“住嘴!朕才是皇帝!押解太子到甘泉宮來!”

江充叩首連連稱諾,心中泛起喜意。 抓捕太子及其餘黨這份差事讓他喜不自勝。太子寬厚,本就不喜他嚴苛政法的作風。太始年間太子派使者去甘泉宮問候武帝,使者乘著馬車行駛在馳道上,恰巧被跟隨武帝去甘泉宮的江充遇上。因馳道為天子的禦用通道,臣子百官沒有得到許可皆不可行駛其上。於是江充就將太子的使者扣押。太子得到消息之後,派人向江充道歉說:“不是孤可惜車馬,實在是不想讓陛下知道這件事情,認為孤平時對手下的人不加管教。但願江君您能寬恕此事。”江充不聽,依然向武帝彙報了。皇帝說:“做臣子的就應該這樣啊。”江充因此大受皇帝的信任,威震京師。亦因此事太子與江充結下嫌隙。

如若太子繼位,那江充必不可能再位極人臣。他舍棄不下他喜愛的權勢,那就隻能把太子從高位上拉下來,換一個可以供他享受權勢的人上位。

沒想到太子殿下寬厚仁愛至此,都看出是他的陷害,仍舊期盼於帝王的感情。

江充想著想著,走上了皇帝為他準備的車架。

出乎意料,下車後見到的居然是一圈太子近衛,黑甲衛中央拱衛著神采英拔的太子殿下,風姿卓然,皎如玉樹臨風前。江充收斂笑意。

“殿下,您是要謀逆嗎!”

江充知道太子是真的會殺了他,底氣不足便顯得虛張聲勢。他悄悄瞟向身後,按道侯韓說、禦史章贛都不在,隻有送他的宮人,估計連宮人都是太子的人。

“韓說已死,接下來就是你這個搬弄是非的小人。”太子神情冰冷,像極了皇帝不威自怒的樣子。

也是,江充念念著,猛虎生出的的孩子怎麼可能是羔羊呢。

江充突然瘋癲地大笑起來:“太子!您這是謀逆啊!您殺了我,就是違抗聖旨!我死了,您隻有父子相殘一條路可以走下去了!您和皇上太像了。可這天下隻能有一個皇帝,陛下不會寬恕您了!”

太子提劍指向江充,怒吼:“你這趙國的奴才,先前擾害你們國王父子,還嫌不夠,如今又來擾害我們父子!”

在太子憤怒的嘶吼中,江充的頭顱被黑甲衛揮刀斬下。

生死一瞬,江充忽的回想起了許多前塵往事。

邯鄲城內,梳妝樓下,薔薇月季早早就爬滿了花架,也是這麼一個熱夏。叫賣聲喧鬨,吟唱聲、樂音聲終日縈繞在邯鄲溫暖的風裡,那麼熱鬨,那麼鮮活。

小妹在梳妝樓的高台上起舞翩翩,像隻靈動的蝴蝶,蹁躚在花叢裡。她那麼美麗,螓首蛾眉,明眸皓齒,舞姿鸞回鳳翥,是整個邯鄲最叫人喜愛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