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燭火映襯在她絕美的臉上勾勒出一抹孤寂的美感，眼尾的紅帶著清冷的痛，單薄的背脊倔強地撐著不肯屈服的骨骼。

江暖看著端瑜，話到了嘴邊終還是止住了，她悄然退出，門合上的時候，燭火也隨之泯滅，華美的殿內隻餘下一室冰涼。

端瑜看著月落日升，第一縷陽光灑在窗沿上，讓她冰涼的指尖染上了點點暖意。

“公主。”江暖在門外守了一整夜，終於等到了天亮。

端瑜回頭看她，隻見她眼裡帶了血絲，笑著說道：“傻丫頭去備早膳吧。”

江暖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眼中的擔憂隨之散去，在這一刻端瑜覺得那個笑容比屋外的陽光還要溫暖。

端瑜喚了宮人進來伺候洗漱梳妝，還未等江暖回來，外頭通報道：“內侍官張大人到。”

內侍官負責伺候女帝筆墨，宣達旨意。

端瑜帶著一眾宮人下跪接旨，張大人笑意盈盈地宣讀旨意，洋洋灑灑，長篇讚頌隻為了讓兩個素未謀麵之人締結婚約，端瑜嘴角勾出一抹笑，好似開心，又好似敷衍，她身邊的洛然上前給張大人塞了一個荷包，張大人的笑意頓時比剛才真實了些，輕聲在洛然耳邊說道：“紫苑國五皇子秦栩已在來和親的路上了。”

“多謝大人告知，大人公務繁忙，恕不遠送。”洛然屈膝行了半禮。

張大人含笑擺了擺手，帶著幾個小宮人離去。

洛然看向端瑜，卻發現端瑜抬頭看向天空，一群鴿子飛掠而過，端瑜含笑喃喃道：“這宮牆連鴿子都困不住，雄鷹又豈能被束縛住，我們就以這天下為棋盤下一局，死生不論。”

洛然同江暖不一樣，她是因為家中貧窮，為了養活家人自願入宮，剛進宮時因她年紀小生得好看，被那樣心性扭曲的老嬤嬤磋磨，好在遇到公主，公主就是她的那一束光，讓她看到了生的希望，她行事比江暖謹慎小心，更知曉宮中吃人的黑暗。

“公主這位五皇子可不簡單，陛下怎會放心讓您娶她？”洛然覺得女帝將兩個絕頂聰慧之人湊在一起是嫌棄自己的萬裡江山了嗎？

秦栩，紫苑國五皇子，是紫苑女帝同皇後所生的嫡次子，比他美貌更出名的是他的謀略，可以說若是沒有他，就沒有他母親的帝位，可等他母親穩固住朝政，第一個對付的就是他，他為了推行新政在朝堂上舌戰群臣，可惜政策雖好卻動了太多世家貴族的利益，皇室連同朝臣最終將他逼入了上國寺，卻也讓他揚名天下。

“因為在母親眼裡我已經失去了父族的支持，還有她小覷男子，在她眼中秦栩也不過就是個小有手段妄想染指朝政，最終被拋棄的不自量力之人，既然這樣，她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端瑜嘲諷地分析道。

“若那五皇子當真這般不堪，隻怕早死了。”洛然不認同地搖了搖頭。

“你倒是聰明，可惜人一旦在高處呆久了，就很容易狂妄自大，失去原有的判斷。”

“公主的成年禮隻怕內務府已經在籌措了，您體內的媚蠱真就沒有辦法了嗎？”

端瑜搖了搖頭，楚顏姑姑是除了行雲公子以外最為厲害的醫師，她都無法解開，端瑜隻能接受，好在她沒有對誰起心動念，否則才是真正的痛苦。想起兒時看見外祖母和外祖父相處時的模樣，端瑜心中劃過一抹酸澀，她今生隻怕是永遠體會不到了，那般純粹美好的感情。

嘉蘭國邊城木槿城官驛。

“比我預料的晚了兩日。”紫衣青年放下手中書卷，給從窗而入的客人倒了一杯茶。

“我在路上無意間得到一個消息，故而繞道特意去見了見你未來的妻主。”行雲從懷裡取出一隻白玉小瓶遞給了秦栩。

秦栩看了他一眼，將放置在桌上的小玉瓶收回了袖中，靜待下文。

行雲淡漠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興味說道：“她被人下了媚蠱，解不開的那種。”

秦栩拿書的手一頓，默了半晌說道：“看來嘉蘭內部的局勢比我預料的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