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走不到 (2 / 2)

花事了 深藍流蘇 5618 字 1個月前

她慢慢來到床頭,將已空的碗接過,輕輕地執起他的手將藥膏塗上去。

“塗完了就不疼了。”見他有意縮回手,若雪以為是弄痛了他,忙是不好意思地開口:“我輕點就是了,你彆再動了。”

“我自己來就是了。”趙明溪尷尬地擠出這話,不知自己在避著什麼?莫非自己習慣了她的大大咧咧,受不了如此溫柔的她?自己莫不是有自虐傾向?

“你這樣怎麼來啊!”若雪不免白了他一眼,待見他瞬間黯淡的神色後,知道自己說錯了,也開始不再言語。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硬是將他燙傷的手按好,小心地塗上膏藥。

“這點小傷還要塗膏藥,真是婦人之仁。”趙明溪見她如此執著,也停止了掙紮,索性讓她作弄,嘴上卻還是不饒人地調侃她。

“哼……真是好心沒好報。”若雪故意在塗最後一處時加大了些力道,但力道依舊控製得當,避免弄痛了他。

“嘿……趙明溪你的手可真好看……”若雪收起膏藥,不免發出稱讚。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燭光下妖孽般閃著薄翊,明顯在聽到這話後薄翊抖了一下。

“跟個女人一樣……哈哈……”待看到趙明溪一臉的抽搐,若雪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句話,她可是憋了好久。現在說出來,真是舒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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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到廚房後,若雪挽起衣袖,看向那手臂上的傷口。都怨自己沒多大經驗,將傷口弄得這麼深。

她舀了一碗聖水,將它塗在手臂上。本想借著聖水可以將傷口很快愈合,不了那聖水卻將聖水弄得更深,根本就沒有愈合的傾向。難道這聖水對她有排斥?

她擰了擰眉,勉強忍了痛,胡亂地擦了其他藥膏,方是走向自己的房間。對了,前幾日紫萱便將他們帶出了柴房,並安排了房間給他們。

第二日,趙明溪的眼睛果真開始好轉,雖然並未大愈,但也總比什麼都看不見強多了。

若雪見此自是喜上眉梢,果真人魚的血比珍珠和聖水強得多了。就這般,趙明溪連續喝了幾次這種藥。心中雖是奇怪這藥的味道,卻也沒多問。

這日,若雪像往常一樣在廚房裡例行公事。沒料到半途中竟響起趙明溪的聲音。她嚇得忙是將手中的匕首藏於袖中,方是轉過身看向趙明溪。

“你……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好好休息。”若雪心裡大叫不好,這藥裡的血恐怕還沒完全融於藥中。這萬一被他端倪了出來那該如何是好。

“哎……你這家夥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趙明溪擰著眉,走向前。這個家夥怎會如此緊張?待見到桌上的藥後,臉上一沉。

“你手上拿著什麼?”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藏於袖中的手。待見到那還沾著血的匕首後,他的臉色益發暗沉。

而若雪因他粗魯的動作,傷口明顯被扯動,痛得她低語了一聲。

“你……”若雪瞠舌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掀起她的衣袖,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如藕一般的玉臂呈現在他眼前,而臂上的傷口卻是看得讓人一片驚心。

“是紫萱讓你這麼做的嗎?”趙明溪勉強忍住內心奔騰出的怒火,掏出袖中的伏玉露將它塗在她的傷口處。

“你輕點……疼……”若雪第一次見趙明溪發這麼大的火,心裡自是有點後怕。以往的他總是笑著,即便是麵對生死也是那般,今日的怒火著實讓她想不透也十分害怕。

趙明溪見此,力道收了不少,也不願多搭理她,塗完藥後將袖子放下,便拂袖而去。

若雪知是他在生氣,忙是委屈地跟著他到了他房中。

“誰準你這麼作踐自己的身子了。”

見他皺眉的樣子,若雪想反駁的話隻好咽回了肚子,隻小聲地嚷了句:“趙明溪,你不要生氣……”

呃?他在生氣?趙明溪因這話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生了這麼大的氣?自己何曾失了分寸,將自己的憤怒如此露骨地表現出來?他不禁為自己的失常而擰緊了眉頭。

若雪見他不理會自己,知他還在生氣,委屈地回到了廚房,將剛才的藥又熱了番。自己總不能浪費這珍貴的藥。他在鬨彆扭,自己不能跟著鬨,一定要讓他喝下才好。

趙明溪見她又端著那碗帶著血的藥來,剛熄下的怒火又速速地竄了出來。在她將藥端到他身邊示意他喝藥時,他幾乎是本能地將藥推開。不知是因為內心厭惡的情緒還是其他,他推的力道硬是將這碗藥弄翻到地上。

若雪顯然沒料到他竟這般將她辛苦得來的藥如此作踐,呆愣地看著地上碎片良久。

她也不記得自己怎麼跌坐在翻倒的藥旁,隻記得自己看著那碎片很久,很久。

“對不起……”趙明溪走到若雪身邊,將她輕輕地擁入懷,用著不可置信地語調說了這話。

而懷中的少女,因為他的這句話,開始放聲大哭,積累的委屈終於伴著淚水落了下來。

“為什麼……我這麼做是錯的……為什麼你要凶我?”為什麼他要這麼衝動地將藥打翻。

“對不起……”少年喃喃地道,安撫著懷中因感情激動而掙紮的少女。“以後再也不會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生氣……”少女抽抽噎噎地說著,因過激的情緒口中的話已變得支離破碎。

“對不起……”少年抵著她光潔的額頭,一再重複著這句話。

“我隻是不想你作踐你的身子,你明白嗎?”是的,即便那血是作為藥引,他也不該喝下。那可是她的血啊,叫他怎麼咽得下去。

“這……這不是作踐……”若雪激動地辯解,無限哀傷地看著他:“你隻有喝了他,才能好……為什麼你要把它打翻?”

“不需要……你大可不必這樣……”少年悄悄彆過頭,儘量不看她的眼睛。

“我不想……不想讓你有事……”若雪嗚咽地說出了這話。

她不想讓他有事……他還有什麼理由來指責她呢?嗬,這個傻姑娘。

“可是你知道嗎?我也不想讓你有事。”趙明溪低下頭來,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了這話。

而懷中的少女許是哭得累了,竟靠在他的肩頭睡了下去。他便這般輕輕地擁著她,宛若若雪的夢境一般。

他想起了那算命先生的話,想起了和她發生的點點滴滴。或許他前世的轉山轉水轉佛塔所付出的艱辛是很值得的吧!能和她在今生相遇,他何其幸運。他不奢望自己和她能攜手白頭,隻希望自己可以靜靜地,默默地,在她需要的時候,攜她一把便好了。

彼岸,隻能走向,不能走到。

走到便意味著彼岸的消失。

屋外的梨樹,伴著風轉出弧度,霓裳出這一瞬間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