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覺 潛移默化的情感,補齊(2 / 2)

花事了 深藍流蘇 4801 字 1個月前

“楊慧妃是當日極為受寵的妃子之一,不過性子最為張揚不似與她一同入宮的楊貴妃溫婉。奴婢斷沒想到她會送禮前來慰問。”荷香如實回答,也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正想再說點什麼卻見碧棠朝她使了個眼色。

“主子現在華寵無限,楊慧妃能向主子示好也並非什麼奇事。”碧棠不理荷香對她的困惑,看著箱子裡的器物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若雪放下手中的藕絲琵琶衿上裳,隨手又拿起箱中的一支金葉子,破不經心地說道:“送個禮來哪有這麼多的事端,恐怕是你們多想了。”

珠兒不著痕跡地看了碧棠一眼,又低下頭來拿起桌上的剪子,剪去了結出了的燈花。還帶著火星的燈花在剪子的寒光下忽明忽暗,正如這宮中的複雜人心。 “恐怕並非那麼簡單,小姐還是一切小心為好。”

“我倒有點倦了,珠兒陪我回房吧。”若雪朝珠兒點了點頭,將金葉子攥在手中,懶懶地說道。

回到房中,珠兒輕輕將門帶上,明明是輕微的吱呀聲卻讓人覺得詭異。

這若雪哪裡是有倦意,一道房中就隨手翻出一本書,坐在紅漆的五蟠奉壽桌前翻看。

“珠兒知小姐不喜方才的話,但珠兒還是要提醒小姐切莫大意。楊慧妃此舉恐非善意,小姐要多提防著她……”她頓了頓,看了若雪一眼又繼續道:“還有往後的一些話,也不可在荷香和碧棠麵前說。”

若雪聽著前頭的話還頗不在意,待聽到後頭時翻著書頁的手驀地鬆開,恰有一陣風從窗子處吹來,吹得書頁翻動直發出“嘩啦呼啦”的聲響。

“怎麼?連她們也得防?”若雪訝然,這宮中竟如此複雜,連他派來的人也信不過了?

“荷香倒好,隻是碧棠恐怕並非一心一意向著小姐。雖然都是太子手下的人,但再精明的人也有看錯的時候。”珠兒垂下眼謹慎地答道,若雪卻依舊一貫得輕鬆自在,笑嘻嘻地說:“才不過半日,你倒看出這些端倪來。我的好珠兒真的是益發厲害了呢!”

“荷香在談到楊慧妃時,珠兒看到碧棠朝她使了個顏色,恐怕是有意瞞著什麼。”珠兒一年前才入宮,且入宮時一直跟在當日正冷清的長信宮,再加上當日淑妃看淡一切杜絕與任何人有所來往,所以身為淑妃身邊婢女的她對於後宮之事了解的並不是很多,也不知這楊慧妃到底是什麼來頭。

若雪聽了這句,眼波一轉,站起身走到珠兒身邊笑道:“一個眼神就說碧棠不忠心了?珠兒時想多了吧。”順手她將依舊攥在手中的金葉子插在珠兒頭上,“方才我見著簪子心裡就想著要是戴在你頭上肯定好看呢!果真是如此呢!”

珠兒心下一熱,滿臉感激之色道:“奴婢多謝主子賞賜,隻是……”未等珠兒說完,若雪就佯裝生氣道:“好你個珠兒,又無外人在旁,你跟我客氣作甚……再這樣,我可是要生氣的……”

珠兒朝若雪點了點頭,眼淚幾欲下來。她心裡自然明白她家小姐對她的好,也知道若雪從不把她當做嚇人看待,這恐怕也是她肯為她肝腦塗地的緣由所在。隻是現在的形勢真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今天半日下來,依皇上對小姐的寵愛程度,理應是該來看望她的。但是皇上既沒親自來探,也無派人慰問。那些妃嬪中,連昔日交好的淑妃都沒來訪,卻又受到處事極為張揚的楊慧妃的禮物。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珠兒正想再說點什麼,卻又死機小姐對這些事漠不關心,恐怕說了也不會挺,心裡盤算著還是等日後再慢慢告訴她。那是她也該大體了解了後宮的形勢,也可為她分憂解勞。免得現在說了,既找不出解決的方法,又平白給小姐添了煩惱。

珠兒退下後,若雪便倚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數目,樹影斑駁,影影綽綽中竟拚湊出一抹頎長的身影。自己的心事仿佛被樹木都知道了般,若雪隻覺得自己麵紅耳赤,略有氣惱地關上了窗子,依舊坐在桌前看著剛才那本被風吹亂的書。那本隨意翻出的書竟是《詩經》,巧的是現在翻開的書頁竟有寫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詩句。若雪隻覺得這八個字在她眼中慢慢模糊,之後又逐漸地清晰,而清晰中的畫麵竟依舊是那抹頎長的身影。

“啪”的一聲,她合上了那本書,也不更衣,胡亂地躺倒床上,呆呆著望著前頭的烏木雕花刺繡屏風,也不知自己何時睡著。

明德苑的一個房間內,碧棠正坐在桌前對著燭火繡花,燭光在她的臉上沒有規律地跳動著,竟讓人覺得如此不真切。

荷香伶俐地倒了一杯茶,送到碧棠身邊,笑道:“我的好姐姐,快喝杯茶歇歇,眼睛可經不起折騰的。”

碧棠卻沒接過茶杯,微微一笑:“也快繡好了,等會再吃也來得及。”

“莫不是送情郎不成,繡得這麼仔細,連茶都舍不得吃了。”荷香向前跨了一步,伸手就要奪走正在繡的荷包。碧棠見狀忙移了身子,又笑著要拎荷香的嘴,“你這丫頭嘴巴益發刁鑽了,再不管管那還得了。”

荷香忙是笑著討饒:“我的好姐姐,快饒了荷香吧。荷香還不是怕茶涼了不好喝了嗎?”

“你這伶牙俐齒倒還挺會關心人的,也不枉姐姐白疼了你一場。”碧棠被荷香的話哄得開心,又拉著荷香小聲地說:“不過今天你這伶牙俐齒可是用錯了地方。議論楊慧妃的不是,萬一傳出去,那可是要殺頭的。”

“可是……”荷香被唬得嚇白了臉,支吾地說:“太子……太子殿下不是說……要好好照顧主子嗎……這……這萬一沒稟虛實,荷香……荷香怕主子吃了大虧。”

“你這個木魚腦袋。”碧棠敲了敲荷香的頭,又輕聲說道:“太子現在估計自身難保,歐陽姑娘我看也不是什麼有能耐的主。你這樣行事萬一得罪了惠妃娘娘,恐怕是要吃苦頭的。”

荷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碧棠一眼,顫著聲應了一句。

若雪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覺全身發涼,驀地坐起,身體猛然帶起的氣流激蕩著錦帳。她抓緊身旁的絲被,寒意卻依舊遍布全身冰涼到刺骨,而令她不安的正是方才朝思暮想的人——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