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示尊敬，餘霜早已第一時間就把手機直播投屏在幕布上。
整個畫麵顯得寬敞而寧靜。
《阿雅有話說》的氛圍一直都不是吵鬨的，就是一個木質、溫暖的蝸居小屋裡，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可以自行取用，就像是舒服的自家客廳。
采訪者和被采訪者坐在一起聊天。
隻不過阿雅的問題總是很尖銳就是了。
聽到程煙雲的話，餘霜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你見過她？”
“這是誰啊？”
餘霜指了指屏幕：“自己看。”
餘霜這個反應，讓程煙雲十分疑惑。
她不禁探頭去，直播還沒有開始，彈幕卻已經刷了很多條，讓人不禁感歎今天嘉賓的人氣：
阿雅今天加班了，讓我看看被她抓來的是誰！
樓上笑死了，你仔細看看是誰？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刷屏），這個紅發姐姐是誰，真的好有氣質啊我死了！
各位都不看標題的麼？這是尚合恩啊！
？？？什麼？尚合恩？是那個神秘的卷王導演？她為什麼突然開始接受采訪了？
誰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缺錢，你看看她那身行頭，沒個幾十萬下不來。
尚導！我的媽！尚導是你嗎？看見博主有推，直接熬夜來看！
尚導！我的媽！活的尚導！尚導氣質真的好好啊！天哪，竟然是個紅發禦姐！
這氣場真得有兩米八了。
程煙雲當場愣住。
回想起雨裡那個傾向自己的傘，想起那身極有安全感的紅色皮衣，又想起自己提到“尚合恩”三個字時的沉默，驚呆了。
“今天送我回來的人竟然是尚合恩導演？”
餘霜也驚呆了。“什麼？你說什麼？你倆是認識的是嗎？”
“不認識，就是之前再藥店碰見過一次。今天下雨，她順道送我回來。”程煙雲不可置信地說。“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那你們互相留聯係方式了麼？”
“我忘了留了。”程煙雲的心情平複了些，歎了口氣。“如果我知道是她，留了也合作不上吧。”
“阿雅的公司離咱們影視城超近。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說明什麼？”
“說明尚合恩導演最近也在咱們這個影視城裡拍戲！”
程煙雲微微張著嘴，腦子裡像是過了電似的。自己……居然真實地見到了自己喜歡的導演，而且她送自己回家，竟然是個這麼溫暖的人……
程煙雲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屏幕上，將自己陷進沙發裡打算和餘霜一起看了這個直播。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對這個導演非常好奇，直播間裡的人數一時間衝到了四萬人。
這就是……她的人格魅力。
然而在尚合恩的角度是看不到屏幕的，她比阿雅早到，在這邊候場，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幾台對著自己的攝像機，完全沒意識到直播已經開始了。
她環視一周這個小屋，布置的非常簡潔、溫馨，像是一個小家一樣。此時窗外已經非常安靜，隔著一層朦朧渾濁的霧氣，月亮露出一個尖尖。
尚合恩伸了個懶腰，頗像是在陽光下饜足的大貓。
既然阿雅還沒來，她打算整點吃的。
尚合恩從一旁的移動小貨架上拿了罐聽裝的桃樂絲果酒，幾碟鴨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然後從兜裡摸出來僅剩的兩顆棗。
是的，兩顆並不那麼漂亮，稱得上是歪瓜裂棗的大棗。
餘霜狐疑地看了一眼。“這不就是你家種的棗嗎？”
“今天她送我回來，我給她的。”
“牛B。”
尚合恩開了酒罐，將金色的酒液倒進玻璃杯中，給阿雅也倒了一杯。透明玻璃杯中晶瑩的酒液正在嘶嘶作響，上升著綿密的小氣泡。
尚合恩將鴨貨擺在茶幾中央，然後咬了一口棗。她的動作非常優雅，即使那顆棗有她半個手掌大。所有觀眾都聽到了那聲脆響，一時間彈幕紛紛刷起來，都是說想買這個棗的。
一聲微弱的門響，阿雅到了。
阿雅先是衝著裡麵打了個招呼，態度非常自然，就像是在招呼自己的老朋友。
“來了？”
然後快走兩步輕輕拉上了窗簾，屋子裡的氛圍一瞬間就變得像是朋友之間的聚會。
“嗯。”尚合恩應了一聲，遞給她一顆棗。
阿雅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咬了一口，表情也非常驚喜。
程煙雲靜靜地看著。
阿雅坐下身，兩人四目相對，采訪正式開始。
“合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上一次還是采訪你家老爺子的時候吧？傳奇企業家，尚雲天尚總。”
上來就直接點明了尚合恩的富二代身份。
尚合恩麵無表情。“是。”
“那咱們今天就簡單聊聊天。”阿雅的表情非常自然，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行。”
尚合恩喝了一口酒，白菩提手串在手裡輕輕一晃，一顆一顆在之間跳動。
阿雅的目光瞥了一眼尚合恩，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菩提。
“是收藏級彆的菩提吧，你拿來做手持會覺得有些可惜嗎？”
尚合恩咬了一口鴨脖。“不會。”
阿雅突然笑了：“你這個性格，會有人說你裝B麼？”
尚合恩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多人。”
“那你會為他們改變麼？”
“當然不。”
“那麼你會覺得你自己是有裝B的成分在麼？”
尚合恩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覺得。”
“我需要你配合我聊天，我沒有惡意。”
尚合恩的嘴角勾起一絲清淡的微笑，在這一瞬間卻顯得有點惡意。
“我很配合。”
“眾所周知，你有一些被大眾認可的代表作。”阿雅語氣一頓。“那麼你覺得，你是靠家裡才取得這些成就的嗎？”
尚合恩也頓了一下。眾所周知，所有的富二代都是抵觸彆人說靠父母發家。
阿雅確實犀利，從一開始的問題就在埋包袱。
這個采訪節目一開始並不是直播，是阿雅開創的一種獨特的犀利風格。但是由於有一次采訪的時候，有位嘉賓當場就急了，站起身想要砸設備，這欄節目才改成直播類。
尚合恩並不覺得生氣，她靠在沙發上，語氣非常淡漠：
“分情況。富有的家庭確實更重視孩子的培養，從小到大我見過很多同齡人接觸不到的東西，所以我很大一部分底氣便來自於此。”
尚合恩竟然十分中肯地，嚴肅地聊了這件事。
像在以往，彆的嘉賓都是含糊帶過，或者避而不談，或者直接變了臉色的。
尚合恩絕對是第一個在這個節目上承認是靠家庭起身的富二代。
彈幕在這一刻沸騰了：
我靠我靠，我的媽，這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怕是第一個這麼坦蕩地承認自己就是靠父母的富二代了吧！
她承認了，爸爸媽媽你們快來看看，她承認了！！以前你們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以後我就要監督你們成龍成鳳了！
尚姐竟然是富二代嗎？這也太帶感了8！她那個氣質，不就是財閥alpha嗎！
看到樓上我想寫文……但是這姐有CP嗎？
樓上去搜搜她的搭檔季小黎！合作了好多年都沒換過人，季小黎極其愛刷存在感愛嘚瑟一個人，跟她性格截然相反！
彆了吧，搞這種真人CP會招人煩的。
給尚導征婚啊！各位快看過來啊！這麼優質坦誠的人！
有1說1，富二代多了，但是像尚姐這麼不要命，咣咣搞事業的我真是第一次見。
是啊是啊，你們快去搜她的畢業作品，我可追她的電影好多年了，看見畢業作品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姐一定能成事！！
我要去麵試尚姐的公司！吃得苦中苦，服務人上人！！
阿雅也有點詫異：“你是承認了麼？”
“嗯。”尚合恩手中的菩提子轉動緩慢了一些。“確實有父母的原因在。”
“但是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努力吧？”這是阿雅第一次順著人問問題。
尚合恩的表情嚴肅了些。“嗯。我非常努力。”
“那你想擺脫靠父母的這個標簽麼？”
“為什麼要擺脫。”尚合恩咬重了接下來的話，一臉平靜。“確實有他們的原因。”
她十分坦誠。這聽起來就更像是，她自身的努力大於父母的付出。
阿雅點點頭表示認可。她做了這麼多年采訪，第一次遇見這麼坦誠的人。一般稍微有點名氣的人，都是會有偶像包袱在，有很多禁忌和雷區。
“像我這麼問你，你會覺得冒犯嗎？”
“不會。”尚合恩的嘴角勾起一個清淡的弧線，半眯起狹長的眼睛，湧動著一絲玩味的光亮。“還不夠。”
還不夠犀利。尚合恩想。
阿雅哼笑了一聲。“這還是我第一次有棋逢對手的快感。”
尚合恩將那串手持輕輕地拍在手心，微微抬手。“繼續。”
“你常熬夜嗎？是為了明天，還是為了逃避明天。”
“為了工作。”
“你會感到焦慮嗎？彆人比你過得更好的時候。”
“我很滿足。”
“有想過逃避現實嗎？”
“沒有。”
“為什麼？”
“我不需要逃避。所有事情我都能解決。”
“你喜歡自己的生活嗎？”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