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息衍,不解地問:“可這些人族搞這麼血腥又詭異的名堂,到底是在做什麼呢?我絲毫沒有感應到這些凶獸石刻,還有這祭壇有什麼邪氣呀?”
“……似是,為了收集怨氣。”息衍繞著祭壇又走了一圈,才緩緩道出自己的猜測。
“怨氣?”
“樂極生悲,為一怨;心神驚怖,為二怨;虐殺致死,為三怨;心有牽掛,為四怨。如此四重怨相疊,便可讓生者死後,亡魂帶有怨氣。”
宿尤不解:“可是此間也並無怨氣啊?”
息衍沒有回答,而是又道:“你看,這坑底共有十二麵浮雕石刻,你能想到什麼?”
“十二……”宿尤咂摸著,百思不得其解。
息衍索性替他答了:“五界之內,‘十二’多為循環之意。”
“在人界,一旬分十二載,一載分十二月,一日又分十二時辰。在仙界,有十二星君主享人界供奉。而在妖界,每次渡劫破境需曆十二難。在幽界,每十二次進階即為一次煉體修身。就連月上宮中,生靈命理也有十二宮。”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除此之外,‘十二’一數也常被用於他處,寓意也各有不同。此處列了十二尊凶獸,又是何種寓意……我暫且還拿不準。”
“嘶——”宿尤愈發覺得蹊蹺,“你說的‘循環’之意,我倒覺得靠譜,隻是,我怎覺得此地更像是徒有其表呢?”
“而且,我還有一事沒想明白,為何他們已經死去一年了,屍身卻依舊完好?”
息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看來此地還有彆的名堂……”
***
“溜溜溜——”
這時,角落裡突然傳出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奇怪聲音。
宿尤猛地住嘴,和息衍對視一眼,一起慢慢靠了過去。
循著又一聲“溜溜溜”,二人迅速鎖定了聲音的來處,是角落裡的一個洞口。息衍正要上前,便被宿尤一把拉住,自己走在了前麵,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進了洞……
沿著洞口深入,那聲音還在有一聲沒一聲地回蕩,也逐漸變得更加清晰。
忽然,息衍眸光一凜:“當心,有煞氣。”
他先前覺察到的果然沒錯。
……
又行了幾步,一扇鐵欄杆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兩人麵前。那鐵欄杆與尋常所見明顯不同,每一根都加粗了數倍,深深地嵌在石壁中,儼然形成石牢之勢。
欄杆後,“溜溜溜”聲再度傳來,二人感受著眼前的煞氣,神色更加嚴肅。
回想先前的經曆,煞氣濃重處極可能有邪獸出沒,這聲音想必正是出自其口。而這欄杆,應當也是有人為防其竄出特意鑄下的。
可此時兩人顧不得思量為何玉礦中人竟能困住邪獸,因為山洞逼仄,若當真與邪獸狹路相逢,如何應對才是當務之急!
饒是如此,宿尤仍是毫不遲疑地上前,抬手握上那手臂粗的欄杆。
藍色離火猛地燃起,從他手握處開始,迅速蔓延到整麵欄杆。在離火的包裹吞噬下,欄杆一點點融化,直至完全消弭。
在欄杆消失的一瞬間,息衍則立刻結出法陣作盾擋在前方。
迎著煞氣,二人繼續行進。
……
不多時,周遭已陰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那聲音也停了下來,洞中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靜。
死寂中,似有危險正張開血盆大口,伺機將他們吞噬入腹。
兩人止住腳步,宿尤也召出懾魂刀擋在身前。
“呼——”
半晌過後,死水般的靜謐中,沉重的呼吸聲在耳畔陡然響起!
不知何時,雙方竟已正麵對上!
四尺長的懾魂刀立刻斜劈而下,激起一串刺耳的聲音,火花四濺中,依稀可見那邪獸身披鱗甲,體型足以填滿整個礦洞。
“退!”息衍一聲令下,二人縮地成寸,猛地向著洞口退去。
既然洞內不方便施展,那便引它出洞!
果不其然,被一記懾魂刀激怒的邪獸緊追著二人從洞內疾奔而來,鱗甲摩擦過石壁,碰撞之聲不絕於耳,甚至不啻於刀劍相擊,其堅其利,可想而知。
二人退出洞口的刹那,息衍反手便將法陣拋出,繼而又加上一重。
“先將這些人的屍身收好!”他一邊維持法陣,一邊衝宿尤道。
“好!”宿尤連忙施法,將連同樓存樓善父母在內的所有屍身收入腰間的須彌袋中,而後立刻橫刀站回息衍身旁。
兩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洞口。
厚重的腳步聲迅速逼近,直至“嘭”的一聲震響,那邪獸直直撞在了法陣上。
衝擊勁頭十足,息衍腳下不禁後撤半步,胸中也陡然翻湧。他緊咬牙關將上湧的生機之力壓下,才朝伸手托住自己的宿尤搖搖頭,道了聲“無礙”。隨即手腕一翻再送出一股力,穩住被邪獸撞得鬆動的法陣。
洞內的邪獸疾奔中被法陣擋了這一下,狠狠摔了一跤,撞得洞口附近的山體都有些晃動。
待穩住身形,它重新拖著龐大的身軀向洞口緩緩靠近,洞外兩人這才總算看到了它的真麵目。
竟似是一隻……
穿山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