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
冷漠又溫柔?
與方才乘光而來的颯爽之姿,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忽然間,他竟有些想笑。為了眼前所見,也為了這幾日的困惑終於得解。
樨州古刹中的幾日談天論道,他以為她是胸襟廣袤、心性豁達之人,可之後再見,她又總是一副淡漠寡言的模樣。
息衍不禁疑惑到底哪個才是她,是否自己先前的認知隻是她的表象。而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確定了答案。
那廂,小家夥倒像是當真聽懂了巳湮的話,偷偷摸摸地從肚子裡抬眼看向她。巳湮也繼續麵無表情地盯著它。
僵持片刻後,小穿山甲總算鬆開了爪子,躡手躡腳站起來。尖尖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了一番,隨即滴溜溜地鑽進一處盆口大的小洞中消失不見。
送走了小家夥,巳湮拍拍手站起身來,重新看向牆邊的兩人。
“多謝司姑娘相救。”息衍頷首道謝。
“客氣了。”對這種對話,巳湮一如既往的寡言。
“司姑娘何時到的?”息衍狀似隨意地又問。
“有一會兒了,”她頓了下,意有所指道,“從那枚櫻花開始。”
也就是說,那些凶獸、靈願箋、五界什麼的,都聽到了……
息衍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所以?”
“所以,天地之間,當真有所謂的‘五界’?”她徑直問道。
息衍眸若深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巳湮不以為怵,隻當他默認,又問:“你們是何人,為何來此?”
“……司姑娘一定要知曉這些嗎?”
“作為交換,你若有疑問,稍後也可問我,知無不言。”她坦坦蕩蕩。
一句話,便將當日在古刹中兩人遮掩的秘密赫然揭開。不過息衍不得不承認,這個交易,他確實心動,也正需要。
況且目下,他和宿尤已經暴露了身懷法力之事,與其繼續遮掩,不如坦誠相見。
“我們從冥界來。冥界,乃司掌萬靈生死輪回之處。”他說。
“方才那枚櫻花是何物?若我沒有看錯,你白日裡給樓存看的正是此物。”巳湮又問。
“那是靈願箋,由亡魂遺願所化,櫻花,代表著遺願所係之物。”他答。
“你們此行是為完成亡魂遺願?”
“可以這麼說。”
“還有其他靈願箋嗎?”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有。”
“天地有五界,各是哪五界?”巳湮再問。
“人、仙、妖、幽、冥。”
“除了人界和冥界,其他三界,你們也都可隨意進出?”
……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而巳湮的問題貌似隨意問之,可到最後這一個,息衍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著她。
她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似乎隻是隨口一問,對答案如何並不在意,對息衍的審視也不甚在意。
“說不上隨意,但也確實可以進出。”他答。
內心卻暗自思忖:原來如此……
巳湮聞此也低頭思量起來:看來那古籍中所言不虛,那自己是否可借由此二人前往另外四界呢?
“司姑娘若無其他疑問,便換我了?”兩人沉默半晌,換息衍開口。
巳湮雙手負後,抬眸看向他。
“人界雖多為常人,卻也有修行門派可修靈力術法,你是人族的修行者?”他問。
“勉強算是。”
“可據我所知,五界之內無人可修雷電之法,你的雷電之力,又如何修得?”
巳湮眼神一晃,略有些遲疑。因為這個問題,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空氣中有片刻的沉默。
息衍見此也無意揪著不放:“罷了,這個問題不答也可。”他又問:“你的雷電,能克煞氣?”此言雖是疑問,卻已有幾分篤定。
巳湮疑惑地環視一圈,才又看向他:“如果你口中的煞氣,是方才讓那小家夥變得巨大凶狠的黑氣,應當是可以的。”
“你來此,隻是為了應樓存之請,尋他們的父母嗎?”
“不止,也為我的私事,來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尚且不知。”
息衍蹙眉:先前在酒樓中便說不知,如今還是不知?
“那東西在何處?”
“那裡。”巳湮轉頭看向角落的一個洞口,正是方才穿山甲穴居的洞口。
“……”息衍看向那邊,心中不可避免地浮出一絲麵對這諸多巧合的無奈,不過——
“既如此,我們三人同行一段如何?”
巳湮眨了眨眼:“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