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這事,周往連忙恭敬起身。
“回少主,此事屬下及幽界諸位金冥使皆已接到秦大人之令,如今正日夜嚴密監察,隻是目下,還尚無發現。”
“嗯,你退下吧,煞氣之事不可懈怠,本座在幽界還需稍留些時日,若還有他事會再召你。”
“是!”
“等等——”
周往正要退下,巳湮又忽然喊住他。
“勞煩請教,你方才所說的幽族少主,那位鳳子,是男子,還是女子?”
“啊?”
周往詫異地看向她:“這,自然,是個男子。”
他看看眼前這個黑發高束、眉眼淩然的紫衣女子,又看看息衍和宿尤,一時沒明白這問題何意。
巳湮又問:“那你可知,皇族中有個年歲大約十六七,我是說,看起來約莫人族十六七歲,卷發高鼻、眼角有顆紅痣、以兩柄短劍為武器的女子?”
“這……”
周往回憶了許久,把自己腦海中有印象的皇族翻了個遍,末了卻還是搖搖頭:“從未見過。”
巳湮看向息衍,兩人眸光平靜,卻傳遞著某種不謀而合的想法。
……
***
“你懷疑螺碧城外的幽女,有可能是逃脫的鳳子?”
待周往退下,息衍就著方才的話問她。
“沒錯。”巳湮頷首道。
“她會用不死火,又說是因家族蒙難逃命至人界,我想,可以確定她就是幽界皇族中人。”
“可方才周往卻說,從未在皇族中見過她。”
息衍似乎知道了她想說什麼,接過話。
巳湮挑眉:“你們這位金冥使說,鳳子是男子,可卻從未有外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那麼,我們是否也可以假設,所謂‘鳳子’,也有可能是女兒身。”
“‘子’,也不一定便是指兒子吧?”
息衍點頭,表示認同。
一旁宿尤的臉上也是一副如夢方醒的樣子。
“若以此種假設為前提,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鳳子自幼被嚴密隱藏起來,甚至連男女也被模糊。而左明王芳旭因與其父私交甚密,便也知曉她的存在。
叛軍攻來後,芳旭帶著她從逐明島逃出。中間或許是假死,又或許是叛軍為了讓擁簇皇族之人死心,捏造了她墜崖身亡的消息……
總之,最後她獨自逃了出去,經過了三人先前到過的幾個島嶼,最後去往了人界。
可到人界後,她仍不甘心放下滅族之仇,自己又深受重傷,孤掌難鳴,便想著借機將幽族變故透露給冥界與仙界。
……
“你所說確實合理。”
息衍聽完她的推測,說:“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去逐明島皇城一探究竟。”
“不管靈願箋的主人是我們之前猜測的幽主幽後,還是今日這位聽起來頗有些故事的左明王芳旭,又或是其他人,謎底都將在那裡揭曉。”
“或許,我們還有機會,見見這位叛軍首領。”
……
***
渾濁的夜空中,缺了小半個的月亮無精打采。
荒涼的街道上,樹上枝葉懶散地晃著,顯得毫無生機。灰撲撲的矮屋連綿起伏,一點光亮也無。
整個封共海市,沉寂得像是鬼村。
一棵樹後,一雙粗糙的大手輕輕搬開垛起的柴火,露出柴堆下一扇幾乎躺在地上的木門。
大手拉開柴門,有暗黃的光從裡麵小心翼翼地透出來。
順著光進去,狹仄的通道蜿蜒曲折。走了數十步後,燈光才逐漸明亮起來,通道也寬敞平坦了許多。
再往前,甬壁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奇異的裝飾。有色彩斑斕的舞女壁畫,也有嵌在牆中的珠寶器物,還有各色花草鳥獸的圖樣。
漸漸地,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許多人在說話吵鬨……等再深些,便知道那確實是許多人呼和的喧囂聲。
等來到甬道儘頭,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寬敞恢弘的院落映入眼簾。
亭台樓閣林立,處處雕梁畫棟,遍植奇花異草,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氣派,儼然是與外界截然不同的華貴。
庭院內熙熙攘攘,頭戴麵具或臉覆薄紗的幽族來來往往,看似十分匆忙。
……
沿著庭院中央的主道一路到底,一棟五層高的巍峨樓閣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樓閣占地比尋常所見大了數倍,八根足以四人環抱的雕金玄柱依次排布,煊赫懾人。
而在玄柱之上,五層樓從下向上飛簷高挑,桀驁張揚,每一層的烏瓦翹角上,也都飾有不同模樣的脊獸。
這樓閣,正是封共海市最大的競賣之地——連城閣。
每日都有來自五界各地的奇珍異寶彙聚於此,進行競賣。
在幽界甚至還有個說法,不論你想求何種珍寶,縱覽天地五界,隻要出得起價,連城閣便能給你找來。
而他們今日來此,是要找一個人。
一個,能將他們送去逐明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