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風骨 滿腹經綸,悲天憫人,風雪不……(1 / 2)

昔有神明 溫似 4248 字 1個月前

水鏡之內,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露出揮灑豪放的三字匾額——“真淳閣”。

一陣清靈樂聲傳來,伴隨著聞聲展翅而來的仙鶴,將四人的目光送到真淳閣內,那道悠然撫琴的身影之上。

琴聲悅耳,傾瀉而出,天地間一切聲息似乎都在此刻成了陪襯,成群的仙鳥聞聲而至,在真淳閣上方翩然盤旋。

如聽仙樂耳暫明,莫過於此了。

當然,這也確實是仙樂。

悠悠旋轉的筒車旁,天衣錦服的俊雅男子盤腿而坐,雙手置在膝頭的琴弦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而男子的雙眼卻虛虛漂浮,似是沉浸在某種情緒中,又似乎隻是在走神。

突然,悠揚的琴聲戛然而止,方才還優雅端坐的男子頃刻間竟垮成一團,懶散又無狀。

“唉……這都多少年了,何時回來呀?”

他長歎一聲:“偌大個真淳閣,如今隻剩我一人,也太冷清了……”

男子抱起琴向屋裡走去,不一會兒,又拿根笛子出來。

隨著手指在笛身靈活地舞動起來,一曲笛音百囀千聲,跌宕起伏,仿佛這世間所有鳥兒一起鳴叫,又似風雲際會,萬馬奔騰。

他像是刻意為了找點樂子,才特意選了這麼個嘲哳熱鬨的曲子。可惜對於他雲起仙君而言,這曲子也並無甚難度。

沒多久,他對笛子也厭了,接連又換了幾個樂器,卻仍是無法排解內心枯躁。

最後,他來到了正中的空台上,坐在自己的那張長幾前,雙手托腮眼睛定定地看著旁邊那張。

驀地,他坐直身子,眉頭皺起。

“不對,你下去多久了?”他吸了口氣,掐指算算。

“嗯?”

不對吧,再算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一百多年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怎會這般久?難不成,這一世活成了個人瑞?”

不大可能吧……

雲起再三思量,終是不太放心,決定還是親自下去看看,免得是出了什麼差錯。

***

人界,某條荒涼不見儘頭的路上,一列身影正緩慢挪動著。

“快點快點啊,不許磨蹭,天黑前到不了驛站,你們就是爬也要爬過去!”一個衙役打扮的中年男人握著腰間的佩刀,催促著麵前這一列披枷帶鎖的囚犯,語氣甚是不耐。

其中一名老者步履蹣跚,花白的發絲散亂下來,卻遮不住他乾渴龜裂的嘴唇。

他氣喘籲籲,勉力想要睜開昏花的眼睛,卻隻感覺麵前白茫茫的炫光一片。

他想,自己可能就要渴死累死過去了……

恍惚間,耳邊響起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來,喝口水吧。”

那聲音清亮溫潤如山間被曬暖的溪水,讓人聞之便覺熨帖。

老者睜不開眼,一時間不知自己是不是發了癔症,卻感覺到唇間貼上了一個壺口樣的東西。

他來不及思索,立刻湊上去矮著身子仰頭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莫急,慢慢喝。”那聲音又響起。

“咕嘟咕嘟咕嘟……”

終於,潑灑的甘霖漸漸浸潤每一分土壤,龜裂板結的裂隙暢快地喝飽了水,發出滿足的“咕嚕嚕”。

“啊——”老者心滿意足地長歎一聲,眯著眼綻開開懷的笑,仿佛置身於青山綠水間般愜意。

倏地,他睜開眼,看向身旁。

……沒有人。

他向前方望去,看不見儘頭的路上仍是那般荒涼。

前麵不遠正是方才喊話的衙役,再看自己,一身臟兮兮的白色囚服,手鐐腳鐐一應俱全。

莫不是,真的癔症了吧?

可是——

他砸吧了兩下嘴。

不渴了,方才那水流過喉嚨的感覺依然清晰……

還有幻覺能真的給人解渴的嗎?

老者想不明白,搖了搖頭,打起精神繼續走著。

雲起就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憔悴清臒的老頭,他拋了拋手中的羅盤,露出一抹放鬆的笑。

“時硯,可讓我找到你了。”

仙者不便乾涉曆劫之人的一生,方才那口清水,已是底線。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雲起打算就這樣隱去身形,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

流放之路遙遠,沿途又皆是窮山惡水。老者,也就是此世曆劫的時硯,本就年老體弱,實在難以支撐。

不過衙役也會渴會累,雖說著要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其實不過是為了威懾這些囚犯。

“停!”

幾個衙役商討一番後,最前麵的那個喊道;“原地歇會兒!該撒尿的撒尿,該拉屎的拉屎,其他人不準亂動!”

嘩啦啦一陣亂響,體力不支的囚犯們頓時就地跌坐成一片。

有要解手的,由衙役一個個領到遠處,老者對此無動於衷,閉眼靠在一塊石頭邊緩著氣。

這時,一位衙役向他走了過來。

“老先生。”衙役在他身旁蹲下,壓低聲音喊道,手中一團紙包碰了碰他。

“嗯……”老者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