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一日 “放心,甚是喜歡。”……(2 / 2)

昔有神明 溫似 4028 字 1個月前

“彼時我才四五歲吧,哪有什麼自知之明,聽他一誇竟也自覺不錯,非要刻在石頭上留作紀念。他是一向不正經,興許也想著刻下來日後好讓我自覺難堪,便也欣然同意。”

“於是,便當真刻了下來,又一直留到如今……”說完,他無奈地搖頭。

巳湮揶揄地看著他:“看不出來,你幼時還挺會自我陶醉的。”

“我想,你也可稱之為自信。”他反駁。

想起當日在天機宮雲磬殿中,他說的那句“我不是一廂情願”,巳湮點頭同意。

“確實自信,且,不止是幼時。”

息衍似乎心領神會,也想到了那日的情形,緊了緊交握的手。

二人繼續慢悠悠走著,巳湮想起他方才的話,又問:“你與你義父,感情甚是親厚?”

息衍有些哭笑不得地點頭:“他雖為冥界之主,性情卻是跳脫不羈,從沒個一界尊主的模樣,平日裡從不會正襟危坐,說起話來更是常常不著調。”

“不過,冥界中人大多不會循規蹈矩,待過幾日去冥界,你便明白了。”

“他待你好嗎?”巳湮又問。

息衍看著她,笑了:“放心,他對我極好。這蓬生碧,便是他為我所建。之前曾與你說過,我出生後便被他帶了回來,彼時正是西慶攻打原州之時。”

巳湮回憶片刻,也找到了些許印象:“我聽過那場戰役,西慶五萬大軍突襲原州,彼時剛剛上任原州守將的楊培安率領三萬守軍和原州百姓死守十日,最後竟撐到了援軍抵達。”

“也是因此,楊培安才得以一路高升,最後更是坐上了大將軍之位。”

“這位楊將軍如何,我是不知。隻是義父說,當時原州眾人本應身死,卻因我恰在那時出生,生機之力漫開,才導致所有人死而複生。”息衍說。

“他雖也不明其中緣由,但也確定不能任留我在人界,便以禁術做了如今的原州祁勝,而將我帶了回來。”

“原來如此……”巳湮暗想,那手握重權的楊培安,當年雖是因為這場仗才得到先皇賞識,但率三萬將士死戰卻也屬實。

隻是可惜,曾經的忠勇之將,後來還是陷入了權勢的漩渦。

“之後你便在這裡長大?”

“對,為了全心全意教養我,他也從冥界自己的宮中搬了出來,直至我九歲能自如操控生機之力後,才重新回去。”

“如此說來,你義父確實對你很好。”

息衍點頭:“比之將明先生對你,也不遑多讓。不過——”他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樣子,“這話彆讓他聽到。”

“息衍——”

就在這時,一聲呼喊聲響起,清亮遼遠地在山間回蕩開來。

二人抬頭望去,隻見宿尤正張著雙臂,乘鶴從遠處直衝著飛來。

息衍:“……”

他來到崖前,先衝著宿尤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而後手指於身前劃了個圈,淺笑著看那白鶴拐了個彎又載著背上之人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哎哎哎!怎麼拐彎了?”宿尤忙不迭想喊住它。

可蓬生碧的鶴,又怎會聽他的話……

巳湮樂不可支地站到息衍身旁:“你與宿尤能成為好友,他的原因居多吧?”

“嗯?何以見得?”

“你那脾性可不像是會主動交朋友的樣子。”巳湮打趣道。

息衍想起去年春日在漱州外的半道上,宿尤邀她上車的情形,嗬笑一聲,卻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幼時阿尤不知怎地就闖進了這裡,他那時是冥界一宮一殿六部中輩分最小、年歲最小的,整日在冥界上躥下跳,惹得他爹到處揍他,後來發現了這裡,便總來找我了。”

“他爹覺得省了自己的心,便樂嗬嗬地求義父同意,而義父又覺得我正缺個玩伴,自然樂見其成。自那之後,這蓬生碧便再無寧日了……”

巳湮看了他一眼:“可我看你還挺樂意的。”

“嗬!”

走累了,他們在溪邊一塊石頭上坐下。

“既然身懷生機之力,宿尤說你身體越來越差卻是為何?”巳湮又問。

息衍一笑置之:“不是什麼大事。”

“人身到底是肉胎凡骨,所能承受終歸有限。以人族的生長軌跡來看,我這副身軀現下已過了至盛之年,而生機之力不減,久而久之便會如堤壩一般,有被水衝垮的可能。”

“先前還聽他說過‘補溢過甚’,又是何意?”巳湮問。

“便是我每每使用法力時,體內生機之力有所損耗,便也會激發出更多的生機之力作為增補,但往往這種增補會過溢。”他說,“溢出過多時,便會如先前在妖界那般。”

聽了這話,巳湮頓時蹙眉。本就不堪承受過多生機之力的身體,若再遇補溢過甚,豈不是愈發不可收拾?

“可有應對之策?”她問。

“義父曾言有一種術法,可解此危機,隻是究竟是什麼,他卻並未告知我。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緊了緊握著的手,坦然一笑。

……希望如此吧。

巳湮看他神色如常,並不像是在刻意安慰隱瞞自己的樣子,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