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半鍋吃剩的小龍蝦原封不動地擺回了灶台上,蘇黎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整個家看上去就像個垃圾場一樣,真不敢相信自己和米浪剛才居然就在這種環境下將就著吃完了一整頓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怪,蘇黎總覺得蘇成昌每次一回來這個屋子裡的東西似乎就又會多上一些。
最起碼灶台一旁的地上擺著的這兩瓶酒之前絕對沒有,因為他的酒鬼父親是絕對不會允許在這個家出現任何一瓶,裡麵還裝著液體的酒瓶子的。
在屋外隨便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算結實的紙箱子,蘇黎將那些酒瓶一股腦全都丟了進去。
“你乾什麼?”米浪打著哈欠倚在門框上看著他問。
“我以為你睡著了。”
“你這麼吵我怎麼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在乾什麼?”
蘇黎站起身,腳在那個紙箱子上踹了一腳,不耐煩道:“等他稍微清醒一些立馬就會回來找這些瓶子的,我把它們裝在箱子裡放在門外,這樣他就不會進來打擾我們了。”
米浪的眼神在那些瓶子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盯著蘇黎。
“你直接丟掉不就好了,他喝得爛醉怎麼可能想得起來自己把酒放在哪兒了。”
“不,你不了解他。”蘇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就算喝得再醉也總能找回來的,就像是聞著肉味兒的狗一樣。”
“那他回來要是找不到怎麼辦?會跟你動手嗎?”米浪又問。
蘇黎突然覺得米浪的問題有些好笑,索性將紙箱丟在一旁,嘴角微微向上挑著,語氣中帶著幾絲玩味。
“你為什麼覺得他會跟我動手?他隻是酒鬼又不是什麼暴力狂或者虐待狂,還是說……你擔心我,擔心我會被他打?”
“你他媽有病吧誰擔心你了?老子隻是想看看你這個酒鬼爹到底混蛋到什麼地步了而已,畢竟我現在住在這兒,萬一他哪天回來了神誌不清把我當成你了怎麼辦?”
米浪有些心虛,說話的時候完全不敢看蘇黎的眼睛。
蘇黎看著他的模樣,心中越發想笑了。
“那不就正和了你的心思了嘛,反正你也不願意活太久。”
“老子才十八,十八就死是不是也太早了點兒?再說了,我那個勞改犯爹都還活得好好的老子可不能死在他前麵。”
不知道是不是蘇黎太過敏感了,他總覺得米浪後半句話說得非常走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監獄真的通知你他死了,你會怎麼做?”
“那老子肯定會站在他屍體上撒泡尿,讓他永遠都帶著一股騷味兒,就算是下了地獄也彆想洗乾淨。”米浪幾乎想都沒想,張嘴就說。
“行了,我說你有完沒完了,還收拾不收拾了,不收拾我回去接著睡了。”
米浪似乎不願意討論這種問題,不耐煩地催促道。
蘇黎很識相地沒再說話,默默地出門又拿回了個箱子遞給米浪。
“看起來能用到著東西留著,沒用的都扔掉,衣服放在這裡麵,明天拿去捐給貧困山區。”
米浪沒說話,伸手接過箱子放在腳邊,彎腰拾起地上的一雙鞋看了看,“老子就是貧困山區,你要不直接捐給我算了。”
蘇黎哼了一聲,將一箱酒扛在肩上邊往外麵走邊說:“那些都是他從外麵撿的,也有一部分可能是偷的,總之都來路不明,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染上什麼病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彆穿。”
話音剛落,米浪的手就像觸了電一般立馬縮了回去,那隻原先被他握在手裡的鞋子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那個……你家有手套嗎?我想我需要一副手套。”
蘇黎將箱子放在了門外的空地上,隨手從廚房裡扯出了一塊兒做飯係的圍裙,“用這個吧,包著手。”
米浪應了一聲,低著腦袋將兩隻手纏得密不透風,但怕歸怕,他顯然還是很心疼這些東西的。
“我說這些真的就不能想辦法消消毒什麼的然後留給我嗎?這起碼夠我穿到二十五歲了。”
“不能。”蘇黎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你捐去貧困山區之後他們就不用消毒了嗎?還是說這兒有他媽隻針對老子的病毒。”米浪賭氣道。
蘇黎徹底無語了,他不明白為什麼米浪會對這些不知名的衣服這麼感興趣。
“聽著,我們把這些捐去貧困山區,那裡會有專門的人員負責消毒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們不消毒那也是他們的失職,我管不了那麼多。我能做的,就隻有保證我自己,還有現在同樣和我住在這個房子裡的你不會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病,你能明白嗎?”
其實米浪隻是覺得這麼多衣服就這麼捐出去怪可惜的,畢竟像他這種人,如果隻是靠那些小偷小摸的話,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買得起。
他沒想到蘇黎會這麼認真,但轉念又想,其實蘇黎說得也並非毫無道理,沒有人想年紀輕輕就身患一些原本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病。
在收拾了兩大箱衣服之後,整個客廳看上去總算整潔了不少。米浪感覺自己的晚飯基本上已經算是白吃了,他現在已經又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還有飯嗎?”將最後一箱東西推到門外後,米浪用那個明顯比他大了一號的短袖擦了擦額頭的汗,喘著粗氣轉頭看著蘇黎問。
蘇黎也累得夠嗆,整個人看上去汗津津的,“有,我剛才沒收,冰箱裡還有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