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回到正廳，顧清眠已經重回沙發上，悠哉的喝咖啡。見她洗掉墨漬，又笑著誇讚道：“畫功不錯，和誰學的？”

南潯走到書案前，望著空白的紙，淡淡的說：“我爹請的老師。畫呢？”

“差人送去裱起來。畫的這麼好，扔了可惜。易南潯，幫我個忙，咱倆之間一筆勾銷。我還可以把戲台重新粉飾，任何人都彆想打那塊地的主意！”

顧清眠放下咖啡，收了笑，認真的盯著南潯，和她做交易。

南潯抬頭，正對顧清眠純粹的眼神，警惕的問：“什麼忙？”

堂堂一個少爺要鎮上的小丫頭幫忙，準不是什麼好事。

“過幾日有個宴會，我要你跟我去。”

宴會？這人腦子有毛病？名門閨秀不約，拽她這個鄉下丫頭去？一定有蹊蹺。

南潯眼珠一轉，抱著胳膊，無奈道：“這可不行。我從來沒參加過什麼宴會，去了一定給你丟人。再說，我不信你會這麼簡單放過我。”

“下午會有人教你禮儀。當天你隻需要點頭微笑，不需要說話。當晚會有女眷獻藝，我要你代表顧家，隻能贏。”

顧清眠說的輕鬆，南潯卻突然覺得有塊大石頭直接壓在她的胸口。

她能贏過那些富家小姐？果然是火坑！

她鬆開緊抱胳膊的手，繞過書案走到顧清眠麵前，盯著他的眼睛道：“隻能贏？你當那些女眷都是吃素的？顧少爺，您能換個忙讓我幫麼？”

顧清眠沒回答，隻伸手指了指桌上新端來的一杯薑茶，說：“先把這個喝了。”

南潯向下一瞥，彎腰拿起杯子，先聞了聞氣味，確定不是什麼怪東西才小口喝下。

熱乎的薑茶下肚，暖了五臟六腑，霎時渾身都舒坦了。

見南潯乖乖的喝下薑茶，顧清眠靠在沙發上，麵色嚴肅道：“既然你做不到，送你去做姨太太……”

但他又不是這麼卑劣的人，這幾個字還未出口，南潯嘴裡的薑茶一滴不剩的噴他的頭發、臉和衣服上。

顧清眠坐在那原地不動，隻有眯起來的眼神變了。嚇得南潯忙把杯子放下，低頭找能幫他擦乾的東西。

一旁候著的傭人忙遞上一條乾淨毛巾，南潯接過來便跑到顧清眠身邊，一屁股坐下幫他擦頭擦臉。

南潯從小沒被當女兒養過。幫大院裡的小孩擦臉擦頭都是胡亂抹上一通。到這，一時也不記得謹言慎行，當她意識不對時，顧清眠的頭發已經亂成一團，像個草窩。

“易！南！潯！”

從牙縫裡擠出的三個字，聽的南潯打了個冷顫。

完了完了，這下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了。

南潯拿著毛巾低頭假裝乖巧，她咬著嘴唇，使勁往外擠眼淚。這招對她爹來說，百試百靈。

“顧少爺，我……我一定幫顧家拿下第一，一定不給顧家丟臉。”

顧清眠見她這般小心翼翼，眼裡含淚的可憐模樣，火氣霎時消了大半。

他隨手捋了捋亂掉的頭發，從南潯手裡拿過毛巾，隨意擦了擦。他倒是不心疼衣服，就算沒被噴薑茶，這衣服最多穿幾次就會被扔掉，或是賞給下麵的人穿。

可剛剛這下，把丫頭的銳氣挫掉半截，也算沒白發火。

“帶我去看看你都帶了什麼衣服。”顧清眠隨手把毛巾扔在一旁，起身大步向前走。

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坐在原地不敢動的南潯，耐下性子說：“我不怪你。”

南潯剛剛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聽到這幾個字，騰地起身，笑眯眯的快步走到顧清眠身邊。

“就知道顧少爺一定寬容大量，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走吧。”

顧清眠這次並沒因為南潯裝可憐加貧嘴而生氣，反而笑了。

這個易南潯，有點意思。

二人來到客房，南潯將帶來的衣服攤在床上。

顧清眠用兩根手指隨意提起一件和其他幾件一模一樣的男式對襟衫仔細看了看，又扔了回去。皺著眉轉頭盯著南潯問：“你是女人麼？”

南潯點點頭，又低頭看向自己隆起的地方。

雖說不是波濤洶湧吧，也不算平啊？這少爺什麼眼神。

“那你穿這些男人的衣服做什麼？”顧清眠順著她的眼神看去，忙彆過頭，假裝在看床上的衣服。

除了她穿來的那身，其餘全是小碼男裝。

“方便啊。乾活方便，爬樹掏鳥蛋打架都方便。尤其是，我以前一個師兄做的這雙布鞋，可比那些繡花鞋好穿多了。走多遠的路，腳都不疼！而且女裝……阿嚏——！”

一記響亮的噴嚏打斷南潯的話。她用手揉揉鼻子，還好沒流鼻涕。

“女裝廢料子。”

顧清眠嫌棄的瞥一眼南潯，踱步到她麵前，從兜裡取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她乾淨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