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仙君,多謝相救……(1 / 2)

劍陣之下,仍留劍心。

這是萬劍陣的特點,也是初衷。

萬劍陣鎖定目標後,除目標外,不會傷害一草一木。

姬內見過這樣的劍陣,百百製服頡獸時用過,所以她眼睛還在驚訝地盯著,嘴已經順勢問出:“這是你做的嗎?”

誰料百百比她更懵。

“沒有。”百百還怕她不信,又補充,“真不是我。”

先不說她從未施展過如此大範圍的萬劍陣,就說現在,她局限於柳珂的靈力,根本不可能製造出這樣靈力消耗巨大的陣法。

萬劍陣下。

季切徹底仰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

劍光虛影刺穿她的喉嚨。

卻並未留下傷口。

她就那樣仰望著天,冷靜自持,平淡到仿佛剛剛絕處逢生的人不是她。

而季切的目光儘頭,天際劃過一道劍光。

劍光墜在島上,落點處漸漸顯現人影。

白衣清冷,然而布麵繡著的青龍卻添上一股肅穆。

那青龍紋樣栩栩如生,占據大半地盤,似是整個盤旋纏繞在來人身上。

百百見過這紋樣,甚至該說是很熟悉。

果不其然。

隨著他走近,桃花遮擋住的麵容顯露,與記憶中應長南的臉慢慢對上。

卻有些不同。

它們同樣冷淡,看不出情緒變化,隻是記憶中,那人眼中能看見蒼生。他能感同身受彆人的痛苦,並為此而動容。但此刻,他眼中隻剩漠然。

就像北邊儘頭的萬裡雪山,常年冰霜覆蓋,它那樣肅穆,那樣冷峻,那樣……置身事外。

它就矗立在天際,漠視著試圖攀爬的眾生,沒有便捷的天梯,甚至稍有不慎,便要掩埋在茫茫雪原下。

冰雪越覆越冷,沒有融化分毫。

但季切落難時,他出手相救。

這是否……乃雪山融化的前兆?

無人會知曉。

除了擁有“神識之眼”的季切,但她神色冷靜,並不能看出兩人之間有沒有熱切的愛意。

百百在岸上盯著兩人,她是看過劇情的人,雖隻是初來時看過一眼,有些細枝末節已經模糊。

但小說中大篇幅描寫二人情真意切,百百就算不刻意去記,也知道他們該是世間最親密的戀人。

隻是現在二人之間的疏離,讓百百感到割裂。

是有什麼被改變了嗎?

百百想不清楚,而那邊的萬劍陣已經收尾。

一把古樸肅穆的劍落在季切身旁。

那是萬劍中唯一一把有實體的劍。

銀龍纏繞在劍柄,既像是守護,又像是束縛。它端得是一片肅穆,既像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的神獸,又像是帶來災難的孽龍。

它本無意,由執劍人賦予其劍意。

這是一把神武。

取自北方冥池。

名曰食日。

神階武器不多得,在世僅存數百把。隨著眾神隕落,分彆葬於北方冥池和南極天島。

這是兩處上古劍塚,而神武自帶的劍氣,亦可吸引周邊靈寶聚集,更有甚者,還能將鐵石重鑄,日積月累,形成天然的武器。

所以劍塚魚目混珠,求寶者眾多,但唯有有緣者,方能獲得神武。

可惜她上輩子劍塚所求的“流光”,並非神武。

但也照樣用得順手。

食日帶著令人凜然的寒意,立在季切身側。

應長南彎腰,像是要去扶起跪倒在地的季切。

百百怔愣一瞬,恍惚間竟然覺得,那冰山似有要消融的跡象。

但最終……那手偏移一寸,伸向了佩劍。

百百:……

天殺的死直男。

本以為古井無波的眼神中總會有激蕩,哪怕一點點。

但她失望了。

應長南隻是拿起食日。

和往常一樣,不出所料,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這是百百前世十年間,看過的最多表情。

這時她才從這個男人身上,找回一點熟悉感。初看劇情時,她在那些片麵的紙上,看見了“應長南”的名字。

她隻覺得割裂。

將應長南的所有情緒寄托在一女子身上,讓他的喜怒哀樂都具象化,這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她習慣了那個高高在上、冷靜自持的師兄,所以無法想象。

但當她真的看見——看見應長南對季切的態度,與旁人無差彆時,又沒由來地心慌。

那種心慌蔓延,最後餘波竟蕩出一點恐懼。

若是連季切都無法牽動他的情緒,那又有誰……還能再去影響他呢?

她看著情緒內斂的應長南,突然這樣荒謬地想。

這樣的想法是無厘頭的。

所以百百彆開眼。

她自然也看不見,應長南背過去、握著食日的那隻手,是怎樣的顫抖。

他麵上依舊波瀾無驚,就連前世朝夕相處的師妹,也察覺不出任何異常。

食日入鞘,他看向地上的女子。

他有點印象,好像是這次大比的魁首。

女子向他彎了眉眼,神色溫柔,仰視著他。

“仙君,多謝相救。”

她向他道謝。

經脈中流淌的靈力有一瞬間的阻滯,食日在鞘中錚鳴更甚。

他恍惚聽見那聲“仙君”中帶著絲雀躍,就好像裝成大人的小兒,突遇歡喜之物時,泄露出一縷愉悅。

那是掩藏不住的情緒。

但尾音中卻隻剩悲傷。

……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