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個理智的瘋子(1 / 2)

“我不在乎她。”

她說出這話時,衛經風甚是不敢相信。

他好像第一次認識柳扶,柳扶,是柔和的,是會為他留燈的人。

她好像第一次顯露出自己的鋒芒。

“阿扶……你是何時知道的?”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可瞞的。

柳扶終於看向他,她緩緩回道:“就在莊師妹初次來柳家時。”

她忍氣吞聲了十二年。

莊雁突然覺得背脊發涼。

十二年,足夠一個人謀劃很多。

“師父,我們、我們會死的。”她語氣顫抖,眼神中滿是恐懼,“我們走吧我們走吧,靈脈我們不要了。”

“閉嘴!”衛康年氣極,他第一次覺得他這個徒弟如此懦弱。

他壓了壓脾氣,還是將事實道出:“就算硬闖出去,我也無法帶你們走。”

“師父……”她下意識還在叫他,但見衛康年皺起眉,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煩他。

於是她轉而往柳扶的方向移幾步。

“柳姐姐,我不跟你搶師兄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時候她倒開始假親近了。

但柳扶沒理她。

她看向衛經風,後者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他也沒管周圍的紛紛擾擾,反而突然沉聲問她:“這十幾年裡,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你是我的夫啊。”她照搬語句回他,但後麵卻加上一句,“阿綸。”

衛綸是假名,他們之間也是。

他聽清柳扶的言外之意,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揉捏,沉重感壓在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就像被人丟入玄冰內,四肢變得僵硬,臉上維持的假笑寸寸皸裂。

“阿扶。”他苦笑,“若我們放棄柳家靈脈,你願意放我們走嗎?”

“放棄柳家靈脈,我們帶走柳珂,自此柳家與趨山之間再無任何關係,我……”他說得極其艱難,“我也會與你和離,你是柳家家主,想必求娶的人應該很多。”

他話語中的苦澀都快溢出畫麵,不過百百還挺不可思議的,畢竟他說的這些,是趨山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他認為柳扶在意的是柳家靈脈,而柳珂她不在意,所以由趨山帶走。再加上趨山資源要比柳家好太多,也比較利於她成長。

這確實是個極好的辦法。

前提是,柳扶真的不在意柳珂。

又或是,衛康年能放棄靈脈。

前者不一定,後者卻決定不可能。

果不其然,衛康年臉上顯出怒色,他不可置信地說:“經風!你在胡說什麼?!”

他的貪婪儘顯無遺。

柳扶突然覺得好笑,不知衛康年是娶了多溫柔的夫人,才中和掉他的暴戾。

“阿綸,你父親好像不同意呢。”

她依舊巧笑倩兮。

“我會勸他的。”衛經風彆開眼,不去看她笑。

“是嗎,但我不願意。”她笑得愈發妖豔,“我要我們……”

“同歸於儘!”

話音剛落的瞬間,她便如風一般掠身,直攻衛經風命門!

衛經風來不及反應,這時拔劍已經遲了,柳扶帶著殺意來,他隻能抽出袖中匕首,擋住她的殺招。

匕首是彎刃,軟劍與其相碰,發出錚錚聲,尖銳的猶如快要折斷。

柳扶想迅速抽劍回身,卻被衛經風看準機會。他手腕一轉,匕首跟著轉向,它隨著慣性擦過軟劍,銀刃碰上劍刃,一路火花帶閃電,發出刺耳的鐵器碰撞聲。

他們之間的距離被迅速拉短,幾乎就快要到臉貼臉的程度。

兩人握緊手中武器,匕首抵著軟劍,都不鬆力,就這樣僵持著。

“阿扶!你冷靜點!”

衛經風氣息不穩,他手下加力,試圖強製壓住她。

柳扶察覺到他的意圖,嘴角輕輕一勾,瞬時就鬆開軟劍。

沒了軟劍阻擋,匕首就勢向她揮去。

衛經風瞳孔驟然放大,他猛地轉手腕,將匕首的勢頭往旁邊轉。

有用,但匕首過於鋒利,在轉去的途中,銀刃劃過柳扶的脖頸,白皙的皮膚被劃開道鮮紅的口子,頃刻間血流如注。

一道豔紅的血痕順著脖頸流下,隱入衣襟中,不一會,前胸的大片衣襟就被血染紅染濕。

看得人觸目驚心。

衛經風被這片紅晃了雙眼,他忙裡忙慌地將右手背在身後,匕首也被他握著藏於背後,左手虛扶在柳扶身側,他不敢落手,眼中是濃濃的擔心。

反觀之下,柳扶就顯得冷靜多了。

不,不能算冷靜,隻能算詭異。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兀自在笑,衛經風越慌,她的笑意越深。

“阿綸。”

她輕聲叫他,就像以前一樣,那般的溫柔。

衛經風停下動作,無措地看著她,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她執起他的右手,將他藏於背後的匕首帶出來。

她引導著他動作,然後……輕輕地將匕首銀刃刃尖對準自己的傷口。

很疼,更疼了。

她麵上不顯痛苦之色,隻是神色戚戚道。

“殺了我吧。”

……

很熟悉的話語。

畫麵外的百百如此想。

俞囚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