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她沒否認,便是默認(2 / 2)

不同的峰對應不同的符文,站在石台上念動符文,周身靈力環繞,眼前白光乍現,再睜眼時,就已到達目的地。

竹峰,顧名思義,漫山遍野的翠竹,寓意要弟子們同竹一樣,清亮高潔,堅韌不拔。

從傳送陣去往弟子院的路上,需得穿過一大片竹林。

路上,兩人之間的相處關係徹底反了過來。

許是柳百百憋了太久,好不容易遇到個知道自己身份,又沒有仇的人,便不厭其煩地向謝弋打聽這近些年來的趣事。

風過竹葉輕輕作響,不過即便這響聲再大,也依舊蓋不住百百的說話聲。

雖然她的問題有點多,但謝弋還是一一回答。

因為這片處處是竹林,一些平常多見的鳥兒反而不來此地築巢,鳥鳴聲減去一大半,謝弋的耳朵輕鬆不少。

“嘭——”

突然一聲響,就像叩擊竹節後發出的聲音。

平地一聲驚雷,打斷了柳百百的話頭,緊接著周圍的竹樹開始窸窸窣窣地往下掉葉子。

忽然遠處傳來冷兵器碰撞的聲音,循聲而去,隻見一藍衣女子踏竹而行,她額間覆層薄汗,顯然是剛經過一番打鬥。

“來。”少女停下身子,踏在細軟的脆枝上,竟立住了身形,她眉宇間儘是挑釁,朝身後喊道,“再戰!”

這聲喊得大,在竹林間環繞,傳來陣陣回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冷光。

又一身影攜著劍光隨聲而至,劃過還未來得及落地的竹葉,直直向少女逼去。少女迎劍去擋,幾個回合過後,被劃開兩半的竹葉剛巧落地。

靜雅的竹林裡,一道道劍刃摩擦的聲音刺激著百百的鼓膜,她停留駐足,靜靜地看著這場打鬥。

竹枝上的兩人應是實力不相上下,他們對招幾百回,都沒打出個勝負。終於,就在百百看得耐心告罄時,二人劍刃分開,彼此落下來,手扶著竹乾喘氣。

“師兄,果然好本事,在下佩服。”少女誠懇發言,眼中已無先前的桀驁。

“承讓,師妹也不賴。”

“今日尚還有些時候,剛才打得不儘興,我們再戰一場。”

“好。”

二人皆身著內門弟子服,此時已重新拿起劍,擺好姿勢準備過招。

一場平平無奇的弟子間比試。

百百總結下來,就想要拉著謝弋離開。

“哎呦——”少女突然捂頭蹲下,憤怒地衝著虛空喊道,“哪個王八蛋砸我?!”

她轉頭看向地上那個罪魁禍首。

是一塊普通的黑木令牌,上麵金筆勾勒出三個字:戒律堂。少女瞬間噤聲,如同一隻被人掐住後脖頸提起來的小雞崽。

“校場外禁止私鬥。”

虛空有聲傳來。一人身著紫金撞色衣袍,踩著碎得滿地都是的竹葉而來,一步一響,簡直像踏在人心上的處刑曲。

明明剛剛還神氣高傲的少女,此時卻隻顧著盯自己的腳尖,另外一位也是這樣,像兩隻臨危就將頭埋進土裡的鴕鳥。

來人劍眉星目,模樣端正,咧嘴笑得像隻奸計得逞的狐狸。

百百順嘴問道:“這誰啊?”

謝弋也順嘴答道:“起刃峰第十親傳弟子,葉遼,也是現在的戒律堂主管。”

葉遼她沒聽過,起刃峰她倒是知道。

起刃峰,三長老的地盤,除開主峰外最大的山,這山上的三長老也是個傳奇人物。

三長老,玄劍派正義的標杆,出了名的強勢,與溫和的二長老截然不同。兩者性格差異大,這也造就了兩者間水火不容的關係。

二人的恩怨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彼時柳百百還沒死,二長老手底下也僅有兩名親傳,甚至第二名親傳還是剛收的。

問題就出在這個新收的弟子上。

三長老聽聞二長老多收了名弟子,在宗門大比早已結束的情況下,硬生生收了兩名弟子,使得他門下湊齊四名親傳弟子,誓要比二長老多一倍。

對此柳百百的評價是以下六點:……

柳百百抱手歪頭,語氣平淡道:“讓我猜猜。三長老手底下,是不是統共有十二名親傳弟子。”

謝弋很詫異:“你怎麼知道?”

……果然如此。

“在非比武場地進行超出空手肉搏的比試、損壞公物、辱罵執法人士……”葉遼羅列出各項罪名,然後從袖中又拿出兩塊黑木令牌,拍板定案,“判甲等罰。”

“等等,師兄,我並沒有辱罵……”

“頂撞執法人士,再加。”

“……”少女被掐住尾巴,不敢鬨騰。

葉遼遞給他們一人一塊黑木令牌,令牌上除“戒律堂”三字外,還在最下方刻上一個金邊“甲”字。

戒律堂刑罰分“甲、乙、丙、丁、戊”五等,重度依次加深,甲等算最輕的。

兩人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接過令牌,無言地去戒律堂領罰。

一場鬨劇結束,百百正要離開時,便聽見身後的人叫住了他們:“兩位同門請留步。”

百百停住腳步,回身看他。葉遼笑意盈盈,又從袖中抽出兩塊令牌,遞給她和謝弋。令牌仍舊是那個模樣,隻是下方的金字卻變成了“乙”。

百百:“……?”

為什麼看個戲還有罪?等等,為什麼看戲的要比演戲的還要罪加一等?

“師兄這是什麼意思?”謝弋不解問道。

“謝師弟,眼見同門爭鬥而袖手旁觀,這是謂無情;見同門爭鬥而不出招製止,這是謂無能;見同門爭鬥受傷而不理不睬,這是謂無心。”

葉遼開口,雖說他是在回答謝弋問題,眼睛卻看向百百:“你說此等無情無能無心之徒,該不該罰?”

硬套歪理,百百甚至覺得他在指桑罵槐。

葉遼站在她麵前,笑得跟個花兒一樣。

百百隻想把他揍得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