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亮了,車子滑了出去,她邊打方向盤邊笑著說。
“我平時可以打電話給你嗎?”宋伊瑤眼裡都是期待,她很喜歡這個姐姐。
“當然可以,隨時歡迎。”
“你過完暑假念幾年級了?”
“念高一了。”
話音剛落車子便停了下來,宋伊瑤到了,看到她媽媽站在不遠處,四處張望著。
陸南溪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跟她再見麵,於是說道:“要好好讀書,以後來麓城上大學,到時候,姐姐帶你去玩,去吃很多好吃的,好嗎?”
偏遠山村的女孩,好好讀書是唯一的出路,陸南溪希望她能走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
“好,姐姐等我。”
女孩站在車外,笑著揮揮手,臉上滿是青春的笑容。
陸南溪也揮了揮手,跟她道了彆。
隨著吹頭發的聲音停下,宋伊瑤也從回憶回到現實。
身後的人放下吹風,看向鏡子裡的人,淡笑著問道:“早上說沒洗頭發,現在洗完了,可以摸了嗎?”
坐著的人聞言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也從鏡子裡看著她,那人的眼睛明亮昳麗,倒映著自己。
宋伊瑤突然好想抱抱她。
可終究還是裝作沒聽懂,隻是笑著跟她說了謝謝。
陸南溪也沒再執著於問題的答案,進了廚房。
係上圍裙,將長發隨意挽在腦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長身玉立,委身於幾平米的廚房,像住在雲端的仙子,來到了這人間煙火裡。
和那些家境好的人一樣,陸南溪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長大的,從小衣食起居都有專門的人照料,她不需要做這些,並不代表她不會。
宋伊瑤也曾驚訝於她會下廚的事實,記得第一次做給她吃的時候,還以為會是什麼黑暗料理,沒想到卻很好吃。
從那以後,隻要陸南溪有時間,都會下廚做東西給她吃。
她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不管從哪個方麵看,一直都是閃著耀眼光芒的人,自信而有能力,強大而又溫柔,宋伊瑤時常覺得,這世間一切美好的詞,都足以與她相配。
飯桌上,兩人相對坐著,飯菜清淡可口,陸南溪盛了碗湯遞給她,“來嘗嘗味道怎麼樣,小心燙。”
宋伊瑤喝了一口,朝她道:“很好喝,你也嘗嘗。”
女人嘴邊揚起愉悅的笑,說了聲:“好。”
安靜地吃了一會兒,宋伊瑤出聲問道:“昨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住的?”
“我打電話問了卓鈺。”
卓鈺是宋伊瑤從大一就認識的好朋友,是個可靠值得信任的人,宋伊瑤和她無話不談,不過,除了那件事。
打消了疑問,握筷子的手緊了又緊,隨即輕聲問道:“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不敢看她,盯著碗裡的飯。
對麵的人頓了頓,說:“挺好的。”
“吃完飯記得吃藥。”似乎沒有回味過去的意願,女人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碗裡,柔聲說道。
宋伊瑤鼻子酸了又酸,沒再說什麼,低頭安靜吃飯。
飯後,想到冰箱裡的那些速食,陸南溪又出去了一趟。
買了一些新鮮食材回來,不讓宋伊瑤幫忙,一個人在廚房將東西歸置的整整齊齊的。
看著那人為自己忙前忙後的身影,宋伊瑤心底又泛起了酸澀的疼,片刻後,她將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轉頭看向窗外。
初冬午後的太陽總是暖洋洋的,鬆鬆軟軟的陽光透過玻璃撒了進來。
昨晚沒休息好,此刻被暖洋洋的太陽包裹住,身心漸漸放鬆下來,一點點入眠。
陸南溪整理好東西出來,看到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的人,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
臉上掛著無人察覺的溫柔寵溺。
走近了,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將她散落在臉上的發絲繞到耳後。
宋伊瑤本就淺眠,睜開眼,猝不及防地和近在咫尺的人眼神交彙。
心跳刹那間亂了節奏,呼吸掉落在幾個瞬間,一切好似都靜止了下來,隻剩溫暖的光點,在皮膚上跳動。
空氣在不經意間變了味道,熱氣暈染上耳尖,陸南溪單手撐著沙發,眼神落在那張櫻粉的唇上,緩緩靠近。
近到對方白皙的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時,沙發上的人卻突然彆開了臉。
柔軟的唇輕輕擦過嘴角,滑落在了耳邊。
宋伊瑤緊咬著牙齒,雙手攥得緊緊的,狠下心推開她。
“你該回去了。”
她的麵上冷淡疏離,像是被冒犯了般,拒人千裡之外。
女人感受到她的抗拒,一時僵在原地,垂下眼簾,掩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幾秒過後,退開身來,說了聲抱歉,便拿上衣服腳步微亂地離開了。
聽著她下樓了的聲音,宋伊瑤像是失了力氣般,彎下微微顫抖的身子,眼淚滴落滿地。
感冒很快就好了,宋伊瑤照舊過著上班工作,下班回家的平淡日子。
重新麵對生活的這兩年,也交了一些朋友,但平時大家都忙,忙於奔波,忙於生活,隻有節假日閒下來時才會聚一聚。
和卓鈺的聯係倒是多一些,她也不是本地人,畢業後留在了麓城,前幾天去外省出差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孤獨,或許是人生永恒的主題,不管是誰,都不可能一直陪著你。
也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渴望陪伴,需要陪伴,可都頭來卻發現,孤獨是繞不開的圈子。
原來,兩個人很好,一個人,也不錯。
可如果心裡裝著一個人,孤獨就是灑在心臟的慢性毒藥,雖然不會立馬致死,卻可以讓一顆心慢慢走向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