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根本不是同性戀,隻是情感認知有障礙。”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陸南溪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但宋伊瑤知道,此刻她是真的生氣了。
“知道。”
兩人沉默片刻,陸南溪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輕柔哄道:
“對不起瑤瑤,我知道是我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以後不會了,不要生我氣,也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不好?”
明明什麼都沒做錯,什麼都不知情的人,明明再忙也從未忽略過自己的人,此刻卻不願計較她剛剛那一連串的傷人話語,而是態度卑微地道著歉,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宋伊瑤險些淚奔,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她暗暗用力按向自己傷口最深的地方,瞬間的劇痛讓她將眼淚憋了回去,也讓她穩住了即將奔潰的情緒。
她掙脫開女人的懷抱,說道:“陸南溪,我很認真,我真的不喜歡女人了。”
“準確的說,是我不喜歡你了。”
“我們分手吧,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這三句話,像平地驚雷般,炸裂在兩人麵前,以愛之名築起的堡壘,轟然間支離破碎。
說完,宋伊瑤不敢再去看女人,她全身顫抖著,這種剜心之痛,她再也承受不住,轉身就要離開。
而身旁的人卻拉住了她的手,問道:“為什麼?”
那人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失望和一絲哭腔,問她。
宋伊瑤背對著她,再也忍不住,瞬間淚如雨下。
臉上滿是淚痕,卻能淡漠出聲道:“沒有為什麼,不想了。”
“真的。”
聽完這話,女人像失了力氣般,手垂落下去,她突然好累好累,突然覺得這半年來不分晝夜的拚命工作,一時間都變得可笑起來。
心裡一陣絞痛,眼淚滴落下來,陸南溪自嘲般笑了笑,說:
“宋伊瑤,是我看錯你了。”
而回應她的,隻有門口傳來的關門聲。
宋伊瑤出了十裡彆苑,走在街上,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沒走兩步,喉間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可她卻渾然不在意。
直到刹那間,周圍有人傳來一聲驚呼,宋伊瑤倒在地上,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打電話叫救護車的聲音,為了救人淩亂的腳步聲……
厚重的眼皮閉上之前,她腦海裡卻隻記得,離開前,那人哭了的聲音。
和那句“宋伊瑤,是我看錯你了。”
也好,就當看錯了吧,七年的感情,是她不值得。
*
昏睡三天後,宋伊瑤終於醒來。
她昏迷後,何佳萍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陸南溪知道,於是及時封鎖了消息,又讓宋淑蘭替宋伊瑤跟學校請了假,所以這三天來,除了宋淑蘭,竟然沒有任何相熟的人知道。
宋伊瑤醒來已經是第三天下午五點,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她掙紮著坐起來,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後,陸南溪的電話和微信鋪天蓋地地彈了出來:
[瑤瑤,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好不好?]
……
[你在哪裡,電話怎麼關機了,我找不到你了,有什麼事我們見麵聊聊好嗎?]
[彆跟我分手。]
……
三天,消息和電話從早上發到深夜,又從淩晨發到早上。
直到今天淩晨四點半,陸南溪發過來了最後兩條:
[好,我同意分手,彆躲著我了。]
[不過有些話我想跟你當麵說,今天下午五點,我在十裡彆苑等你。]
宋伊瑤一看時間,此刻已經五點半了,她顧不上身體的難受與虛弱,拔掉了點滴,急匆匆地下床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往十裡彆苑趕去。
路上,她又接到了來自卓鈺的電話,對方火急火燎的說,陸南溪找她,還問宋伊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怎麼這幾天跟消失了一樣。
沒打算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宋伊瑤編了個理由應付了過去,卓鈺心大,再加上剛入職新公司不久,忙著適應新環境新工作,也沒精力多追問,看她沒事,便掛了電話。
到十裡彆苑,進門時,時針已經走過六點半。
深秋的天黑的早,屋裡沒開燈,黑蒙蒙一片,宋伊瑤伸手按亮了客廳的燈,這才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
陸南溪抬眼看向她,眼底一片青黑,狀態十分不好,宋伊瑤的心又抽痛起來。
沙發上的人站了起來,走向她,站定,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裡麵像是裝著什麼。
宋伊瑤攥緊了手,頓了頓出聲道:“我來了,你說吧。”
陸南溪一雙眸子裡毫無光彩,隻是看著她,看著麵前這個短時間內像換了一個人,陌生到她需要重新認識的宋伊瑤。
半響,那人卻隻是說道:“沒事了。”
語氣平靜,像一潭死水。
宋伊瑤內心忽然悲痛萬分,低下頭,掩藏住通紅的眼睛,道:“嗯,既然沒事,那我回學校了。”
陸南溪靜默幾秒,說了聲。
“好。”
宋伊瑤轉身離去時,陸南溪依舊站在原地,她看著女孩的背影,最終開口道:
“宋伊瑤,如果你真的不是……”她側過臉,閉上了眼睛,繼續說:“不是喜歡女生的話,及時的分開,沒有錯。”
“以後,好好過。”
宋伊瑤一半身子隱藏在黑暗裡,她回頭看向站在燈光下的女人,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落荒而逃。
夜幕降臨,在無人顧及的醫院昏暗樓梯間裡,宋伊瑤卸下了偽裝,哭的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