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飛了3個半小時，到達醫院時候正好是晚餐時間。一去匆忙、思緒萬千也沒想得起給沐沐帶個禮物。當他在醫院的電梯裡看到周圍的人都是大包小裹的。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兩手空空啊……“還他媽當人乾爹呢”他兩手尷尬地撓了撓短刺的頭發，趁著電梯門打開也沒管是幾層趕緊走了出去。找到一個護士詢問超市怎麼走，護士有些忙隻跟他說急診樓一層大廳左拐就行色匆匆走掉了。秦放也沒耽擱健步朝超市走去，等他提著禮物站在病房門口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剛下飛機時候，他收到母親的信息說兒童病房太吵了，又都是病毒性流感，她怕沐沐在那交叉感染，就給她轉了VIP病房。秦放在門口觀察一圈確實是安靜，不禁給老母親豎起大拇指“靠譜！”他輕輕推開門，悄悄地走進去想給沐沐來個驚喜，可誰知小丫頭這會兒睡著了……他隻好低聲和秦母打招呼“媽”，又微笑著張開雙臂準備給母親個擁抱。秦母聽見聲音回過頭看見自己兒子正咧著嘴笑，二話沒說照他腦袋就是一掌……這操作著實把秦放給震住了：說好的母慈子孝呢？

“當初我說什麼了，不讓你倆去，你倆非得去，這下好了……陰陽……兩隔了；就是不聽老人言”秦母怨念的言語中也摻雜著抑製情緒，她知道自己兒子現在心裡也不好受。

哎！秦放歎了口氣無奈地把母親摟在懷裡安慰：“好了啊……我這不是還在，啥事沒有啊！沐沐怎麼樣了？”

“退燒了，肺炎初期不嚴重！就是嗓子哭啞了……哎，這小可憐！”簡短的聊了幾句過後，二人進入沉默，就那麼一直盯著已經睡熟的沐沐。小姑娘長長的睫毛被黃色的分泌物粘的簇擁成零亂的幾團；鼻頭兩側紅紅的，應該是擤鼻涕次數太多，磨壞了；由於鼻子不通氣，隻能張著有些乾的嘴巴一下一下吃力呼吸著。

秦放抱了一會兒母親鬆開了，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今天是韓嶼犧牲的第二天了，按照習俗明天是要出殯的，可沐沐還沒好肯定是趕不上了和韓嶼見最後一麵了。趕不上……也罷，畢竟這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承擔的……他憐愛地摸了摸沐沐臉頰，側頭發現旁邊櫃子上有棉簽和一個裝著水的瓶蓋。他拿出棉簽沾了沾水，輕輕地點在沐沐的嘴唇上。

兒子這麼溫柔的一麵，秦母也是頭一回見……回憶過往，秦放小時候幾乎是沒怎麼讓他們操過心。秦爸也是名軍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部隊；而秦母呢，她是一名話劇團的演員，自然也是要常年四處奔波跑場演出。在他整個成長階段，住在自己家裡的天數屈指可數，不是在部隊就是在雙方的父母家裡。老人當然是看不慣的，也勸她退了工作，好好照顧孩子；可正值嬌豔欲開的時候，對一名演員來說那是最寶貴的年華，她怎麼能舍得自己熱愛的舞台呢，況且一向要強的她也不甘心啊！直到後來她生老二時大出血才不得不割愛……她從來沒聽過秦放說一句抱怨，也沒見他跟家裡展示或流露出脆弱或者是溫柔的一麵。

這樣的畫麵對秦母來說是陌生的，也是愧疚的……她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還沒吃飯吧，我去下麵看看，給你買點兒。”

“不用，我一會兒就得走，和高警官約好了，得過去辦事……路上吃”。

“也好，那彆對付，買點熱乎的……”她注視著眼前的兒子，臭小子又黑了，白瞎這麼好的基因了；手上、臉上有擦傷，不知道身上還有多少。她想說兒子你把衣服脫下來，讓媽看看身上有傷沒，但她了解秦放脾氣，還是罷了……她暗暗□□：沒缺胳膊少腿得，挺好！她還想和兒子在聊會，又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想弄得她刻意，思來想去還是說說沐沐吧，壓著聲問“那沐沐這邊，你什麼打算？要是找不到曉佳，怎麼辦？”

“先去警局把事情了解清楚，如果曲曉佳真的不要孩子了，我養……”秦放提到曲曉佳，語氣一改之前的溫柔，起伏間裹挾冰冷刺骨與憤恨。“如果曲曉佳出現在醫院或者聯係您，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她……她得去接韓嶼回家！”那一聲“回家”吐出時他渾然不知自己的另一隻搭在床邊的手、青筋凸起，正緊緊攥著床單。

“乾爸……乾爸，你來啦！”沐沐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秦放的聲音，立馬清醒。她睜開眼睛時候還有點費勁，分泌物把她上下睫毛都粘住了。她隻能半睜著眼，有些委屈叫著秦放。

秦放尋聲看過來，那雙原本如鷹般犀利的雙眼，瞬間充滿柔絲溫潤著說“是啊……來看我的小沐沐！你看乾爸說話多算數……”

“乾爸，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沐沐，他們不要我了……”沐沐本來眼睛就腫，這一哭紅腫地更嚴重了。

秦放連忙坐到床上把她抱起摟在懷裡“小家夥，說什麼呢，怎麼會不要我們沐沐呢，我們沐沐這麼可愛聽話誰敢不要，乾爸把他斃了！他們是忙沒時間，你看乾爸這不是來陪你了嗎！哦，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你要不要看看……”

秦母這邊非常有眼力見兒已經把禮物給遞了過來，笑咪咪地說：“沐寶貝，快看，乾爹給你買的洋娃娃……”天知道此時秦母是有多欣慰，她那直男兒子沒買什麼槍啊、坦克、航母之類的……

沐沐興奮地接了過來，吸了吸鼻子有些陰轉晴“謝謝乾爸！”可還沒晚上五分鐘忽而轉陰又抬頭可憐巴巴瞅著秦放“乾爸，我什麼時候能見到爸爸媽媽呢？”

“過幾天吧，等你好了的，這幾天乾爸和奶奶陪著你！”秦放親了下沐沐腦門兒。

沐沐把頭靠在秦放胸前，拖著重重的鼻音，很生氣地跟他告狀：“乾爸，有人欺負我，你和爸爸拿著槍收拾他們；他們把家裡砸了，還打媽媽搶媽媽東西，還把我的化妝盒、好多玩具給摔壞了；他們還把幫我們的王爺爺給推倒了，有個大姐姐也是幫我們差點被打……”

“這幫畜牲……”秦母這人是典型火爆脾氣，點火必爆，護短那就更彆提了，欺負到她或者身邊人身上，那絕對是忍不了！她朝著秦放腦袋又是一掌“秦放，我可告訴你，這個幫人你要是不給我好好收拾，彆進家門！”

秦放按捺火氣，自己親媽，打就打吧，就是當著孩子麵……“不是，您老能消停會兒不，打我進門，這已經是第二掌了。”

“我這不是有些激動，再說了我打兩下咋了，你是我兒子……”跟女人千萬彆講道理，無論對錯！這邊秦母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沐沐講當年自己的英勇壯舉，教育沐沐女孩子要勇敢，遇事不要逃避，這世界上人們總是習慣仗勢欺人、恃強淩弱，你要是總是畏手畏腳給人感覺很柔弱，就會讓人欺負……那邊秦放手機響起，是高警官打來的。他換了換手機給二人，就起身走出病房。

“高警官，我到了在醫院”。

“好的，那現在方便來警局嗎？這個案件牽扯有點兒大……可能需要你這邊幫助！”

“方便，20分鐘！”

秦放回病房要了秦母的車鑰匙，又叮囑了幾句就趕去警局。牽扯有點大，會是什麼呢？這電話讓他陡增幾分忐忑，曲曉佳這陣子究竟在乾什麼？

到了警局，秦放直接被領進會議室。會議室的桌子兩邊各坐著四五個警察，正前方的屏幕上正顯示著曲曉佳和幾個男人的關係網圖。站在屏幕旁正在分析案情的高警官聽見開門聲，往門口瞥了一眼，看見是秦放立馬走過去握手，並招呼道“秦隊吧，你好！”

“你好”。

“來這邊坐，正式介紹下，我是刑偵大隊隊長，高逸；他們是我們大隊的隊員……”高逸客套地一一介紹，秦放跟著點頭示意。

“你們好，高隊，請恕我冒昧，都是同行咱也彆客氣來客氣去了，剛聽你說這個案件有點兒大，我想知道具體信息，十分抱歉，請理解這個人是我已經犧牲戰友的家人……”秦放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客套寒暄上，他是真的有點心急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曲曉佳不是跑了，而是被人擄走或者綁架……

“秦隊，果然是特種兵出身，乾脆利落！”高逸笑笑很欣賞他的行事作風“好，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根據曲曉佳當天消失時醫院及其附近的監控畫麵看，你可以放寬心，她確實是自己走掉了。請看大屏幕，當天她走出醫院後，先是假裝去買水果，在水果店逛了幾圈後，又走出店裡，然後，迅速在街邊打了一個出租車！出租車司機我們也調查過了，他回憶了送達地點，正是她的家！但當天我們隊員發覺她不見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家裡找，結果家裡空無一人，她的證件也都不沒有。”

“那有沒有打鬥痕跡，或者其他指紋……”秦放有些質疑。

高逸搖搖頭，從兜裡掏出煙抽出一根扔過去，又給你自己拿一根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秦隊，抽根緩緩，她家裡之前就被高利貸人給砸過，所以屋裡很亂，指紋我們工作人員也采了確實是那夥高利貸的；這幫團夥當天也交代了，曲曉佳之前在他們公司借了60萬，一個月還，但已經過去快兩個月她分文未還，還把人家拉黑，這才找上門的”

“借60萬？”韓嶼工資卡是在曲曉嬌手裡的，照理來說，完全夠她和孩子花銷，她要這些錢乾什麼呢？難道她家裡有急事，那也不用借高利貸啊，她跟韓嶼說聲，自會給她想辦法解決。

“是的，60萬！曲曉佳借貸時說是要做外貿壓貨用，可當天在她家裡搜查時，我們在主臥床墊底下發現了這個”高逸把一旁贓物袋提起來給秦放“是毒品，而且是最新品種！秦隊，我們追著這個毒品線查下去，發現它就出自南城！最重要的是，從南城警方那邊獲悉，前幾天你們的行動就是為了清剿……”

“你說什麼……”

秦放他們這次會議開了很久，期間還在線聯係南城警方及團長。當他和高逸走出警局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高逸問他要不要和兄弟們一起吃夜宵，秦放婉拒。

“那秦隊，咱們南城見！”高逸這人如他的名字那般，蕭逸、坦率；他不像秦放那麼深沉，他似一名歸隱的俠客，悠然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