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扶人也不該往腰上扶,如果他是個小姑娘,這就應該是個很曖昧的造型。但在這樣的氣氛下,頂級戀愛腦也不可能往桃色花邊上想。
言開霽指腹按了按太陽穴,艱難地扭頭看他,本來想講講昨晚的事,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從何講起。
謝潮生拍了拍他肩膀,像是在安撫。
無人注意程洛洛站了起來,拎著她的卷子,走向了樓梯間。
就在此時,門後的監考老師又說話了。
“下半場考試和上半場不同,以小組為單位進行,大家可以進行互動交流。”
能討論怎麼不早說!
張老師立刻說:“吳迪,還沒到最後,你不要害怕。”
吳迪說:“沒沒沒沒事的老師,我我我我我不怕,洛洛洛洛你彆怕……”
程洛洛已經走到了樓梯間門口,聽到這話,抓起旁邊卷紙就扔過去,“彆抖腿了你,我給你紙,你先把眼淚擦擦!”
“等等!”
謝潮生顫了下睫毛,抬起眼,“你要交卷?”
程洛洛一攤手,“試試看,我覺得言開霽說得對,我寫的這張卷子,正常人沒人敢說不字,不正常的……一定會懼怕《好運來》的光輝!”
“光輝”二字擲地有聲,言開霽手腕在地上一支,飛快站了起來。
謝潮生幾乎是下意識捉住他手腕,“怎麼了?”
言開霽詫異地低頭看他一眼,但這一眼並沒有流連太久,轉頭就對程洛洛說:“我幫你交吧。”
見程洛洛沒動,他又補充:“待會兒裡麵要是再出來,萬一又跟剛才那樣的要劫色,看我是個男的還能先頂一下,你是戰鬥人員,就負責拿著校訓板襲擊,勝算比較大。”
謝潮生就著這個握住他手腕的姿勢,借力站了起來。
“有道理。”
言開霽拿起程洛洛的卷子,順著門最下麵的那條縫,一點點塞了進去。
“哎喲!”
卷子塞進去四分之三,半天沒說話的孟健突然聳聳鼻尖,“天花板是不是漏水啊?”
話沒說完,“啪嗒”一滴水又滴下來,剛好落在他嘴裡。
不知道水是什麼滋味,孟健乾嘔一聲,瘋狂地扒著他身下那架小床吐了起來,一瞬間屋裡芳香撲鼻,離他最近的謝潮生猝不及防,當場被他吐了一衣服。
孟健嚇得吐都吐不出來了,像謝潮生這麼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身上琳琅滿目的樣子有種極致的衝擊力,堪比長相純良的程洛洛穿著jk小格裙翩然出現,再突然扇得他頭昏眼花。
但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孟健並不知道,自己哆哆嗦嗦的樣子,和木著臉的謝潮生挨在一起,簡直是一幅絕佳的風景。
言開霽是個天生愛樂子的人,且愛得不分場合,如果顧遊在這兒,一定要上來捂他的嘴,而顧遊不在,於是他沒忍住,樂了。
但一道更響亮的笑聲瞬間遮蓋住了他喉嚨裡擠出來的那點笑。
這聲音來自門後,來自那位“監考老師”。
塞進去四分之三的卷子已經不見了,木門之後傳來一串聽起來就發自肺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隻見謝潮生臉色越來越差,定了定,抬身走到門前,衝著那門就是狠狠一腳!
一切發生得太快,言開霽連阻止都來不及。而這已經是謝潮生今天踢開的第二扇門,可見學校校醫室門的質量是多麼堪憂。
煙塵四散間,一個瘦高人影雙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從樓梯間裡走了出來。
他臉上掛著一個很不正經的笑,看向言開霽時眉毛一挑,露出一抹堪稱驚喜的神色,“喲!哥們兒穿得挺彆致啊。”
不是監考老師,是個同學?
這熟稔的語氣看起來很像認識他,但言開霽腦子在一秒鐘內轉了一千個彎,也沒想起這哥們兒是誰。
謝潮生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來乾什麼?”
哥們兒打量著他的衣服,嬉皮笑臉地說:“我要不來,哪知道你現在這麼好看?”
謝潮生拎起他的領子,不由分說地把人直接塞回了樓梯間,“砰”地關上了門。
他再轉過身的時候,言開霽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半步,程洛洛和張老師同時架住了搖搖欲墜的吳迪。
好心學姐包靈轉身就向著診室的方向去了,“那個,我給你拿件衣服換。”
但謝潮生好像隻對言開霽退半步這件事很不滿意,兩道目光跟冰溜子似的刺了過來。
接著,他揉揉眉心,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神情,“他是我室友……腦子不太好。”
腦子不好簡直是抬舉,危急存亡的時刻,哪個正常人能擱這兒裝監考老師?
一般的傻缺都乾不出這事。
包靈很快拿了件白大褂回來,“不好意思啊,沈一傑的櫃子鎖上了,我就隻找到了這個。”
謝潮生說了聲謝謝,兩個小姑娘很識時務地背過身,讓他直接換。
十秒鐘後。
包靈的尖叫聲幾乎刺穿了校醫室的屋頂——
“鬼啊!鬼來了!”
循聲望去,就在她目光的儘頭,走廊的終點,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紅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