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剛來這邊......”齊潤聲說，“我想景清哥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吧，沒準備告訴我們。”他補充著。

“我覺得他不可能留在這邊 。”袁晨看著不遠處的被投擲的籃球，嘖歎道。

“為什麼？”齊潤聲下意識問。

“他要是留在這邊，這會應該連工作都安排好了，你不知道嗎，景清哥的父親特厲害。如果他留下來，不可能現在還是個......用沈昕的話來說，不可能還是個無業青年。”袁晨頓了頓，模仿著沈昕的語調。

臨走前，他說:“你和沈昕說說，該道歉道歉，彆老逃課，體育課也是課，太不合適了。”

齊潤聲點點頭，說好。待袁晨遠了，他抬頭四下望去，果真，沈昕一點影子都沒有。從袁晨的話來看，他是個逃課慣犯。

他隻稍微猶豫了片刻，也起身跑了，學校空地的西北邊有片矮牆，齊潤聲的座位靠窗，一眼就能看見那邊，他從小就上樹下河的，翻過這牆也不算什麼難事。

沈昕這次逃課和景清無關，因為這段時間他也拿不準景清去哪裡了。景清總是很早就出了門，直到很晚才會在大院門口看見他邁進來。

沈昕會特彆好奇景清去了哪裡，慢慢的，他就不想去在意了，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寫的那封道歉信沒有得到回應。沈昕有些難過地想，景清的四年裡去了更大的世界，再回來這個小世界，看見迎上來的他，應該還是覺得這隻是個鄰家的小孩，而且是個冒犯了他的壞孩子。沈昕想是不是景清決心離開蘇城去追尋夢想的時候才打算原諒他。

沈昕手插在口袋裡，緊握著口袋裡的東西，在巷口徘徊，躊躇著，這個點院子裡應該沒什麼人，但他不敢進去。沈昕生怕一下撞上了景清，更說不清了。想了想，沈昕還是拐了出來，跑到供銷社買了根冰棍蹲在外麵，打算等著學校鈴聲響起再往家跑。

當齊潤聲走進大院時，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景清，沒有沈昕。他楞了片刻，下一秒，景媽媽推開門，熱情地招呼他:“潤聲回來了？快來，今天你叔叔阿姨都不在，你們兩個來我們家吃飯。”

說罷，景媽媽目光向齊潤聲身後探去，她疑問兩人怎麼沒有一道回來，齊潤聲含糊著，“沈昕....和我一道走的，路上遇見了朋友，去買了個冰棍，慢了些。”這話倒是一語說中。

“我去找找他。”齊潤聲擔心沈昕逃課玩的太歡，忘了時間，他放下包，往外走去。

沈昕吃完了冰棍，想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拍拍衣服，起身要往回走。當他七拐八拐的回了院裡，環視過去，發現隻有景媽媽坐在凳子上擇菜。

景媽媽抬頭看了眼，嘿道:“你這孩子，潤聲才出門說去尋你，你就回來了，怎麼也不一道走。”

沈昕囫圇應著，仍是探頭看。景媽媽也看過去，發現他是在看景清屋子的方向，不由笑笑，“景清沒回來，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她對孩子們之間的事情是有所耳聞的，其實就算不問，也能看出來兩人之前彆扭凝滯的氛圍。景媽媽又說:“你和景清怎麼說也是發小，這麼些年的感情，有什麼誤會說開就行，彆傷了感情。”

“沒什麼誤會，是我做的不好，惹哥哥生氣。”沈昕乖了。

景媽媽笑笑，“他一個做哥哥的，哪裡會和你計較，回頭我說他幾句。”她端著菜去了公用廚房，不忘囑咐沈昕回去複習。

沈昕見景媽媽背影徹底進入廚房了，才從兜裡摸出來了他準備好的東西。那是一支英雄牌的鋼筆，沈昕拿出攢了很久的錢買下的。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前，把鋼筆連帶著道歉的小信條放在了窗沿下。

齊潤聲跑出去後轉了幾圈，才想起自己不大認路，比不上沈昕對這片地方了如指掌，他想順著原路回去，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大記得來時路了，齊潤聲隻好硬著頭皮向前走。

他有心問路，但這會正是午飯時間，沒幾個在外麵坐著，好不容易拉住一個人問，可這人是個不過他大腿高的孩子，說了半天，指了個方向就跑了。

齊潤聲開始後悔腦子一熱來找沈昕，他抿了抿唇，頭一次感到慌張。這裡不是他熟悉的村子，不是土路，沒有家家戶戶都有的小院子，沒有熟悉的水塘和雞鴨。這裡沒人叫他“棗子”，大家都叫他齊潤聲，潤聲。

順著小孩指的方向，齊潤聲腦子混亂地走了下去。他不斷回想來時見過的景物，最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走到了之前從未來過的地方，他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