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銳無奈，隻得在電話那頭幽幽歎口氣：“你現在人呢？”

程箬言緩緩移步窗邊，心情頗好地打量著這個異世界。

眼前的一切於他來說皆是陌生又熟悉，不過好在他已然全部接收原主的記憶，此刻才不會對眼前這充滿現代化氣息的都市產生不合時宜的驚奇。

不驚奇歸不驚奇，新鮮還是真的新鮮。

窗外高樓林立，霓虹閃爍，哪怕此時已接近午夜，依舊車流穿梭，人聲鼎沸。

“你就為了微博的事兒給我打電話？”

“不然呢？”方銳沒好氣，但話還沒說完，瞬間又炸毛了起來，“我說祖宗誒！你是不是還嫌自己上的熱搜不夠多，事兒鬨得不夠大啊？你給營銷號點讚乾嘛呢？”

程箬言：“他圖拍得不錯，我點讚肯定他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有什麼不對？你真是……”方銳的火氣升騰到一半，就聽聽筒那頭程箬言低低沉沉的淺笑，帶著電流似的傳進他耳廓中。

心情頗好的少年音，生生將他快沸騰的怒意直接澆熄：“你還笑……你人在哪呢？”

“還在桐潞鎮啊，在《詭秘奇譚》節目組的酒店住著。至於微博上的事兒，那些營銷號報道得也沒錯，昨天我確實在酒店蹲了一整天，專門等到謝錦程落單的時候去堵他，也挺奇怪的，他們這些狗仔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我覺得，我偽裝得還不錯啊。”

方銳快徹底被對麵這個人此刻的神經大條打敗了，他實在不明白，都是因為被狗仔拍到戀情而經曆過全網黑的人了，怎麼重新經曆一次，還能繼續如此雲淡風輕地跟他誇狗仔厲害呢？

隻是在方銳看不見的小房間內，程箬言眼底的光早已斂儘，瞳孔周圍湧動著暗金色的流光，沉在他古井無波卻透著森森寒意的瞳孔深處。

此刻若是有個修道中人站在周遭，怕是都要被他身上若有似無透出的威壓逼迫得喘不上氣來。

程箬言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身後鋪滿了一地的啤酒罐子，耳邊一斷一續的抽噎聲和痛苦的嘶吼還猶在耳邊，記憶太鮮活太生動，那痛苦和死亡，也像是他剛剛親身經曆過一般。

雖然在他看來，他這具身體的主人，膽小柔弱戀愛腦，優柔寡斷白蓮花，被戀人背叛狠狠背刺時，他一個人承受罵名，最後被紮刀子到不得不退團退圈，這白蓮花還擔心自己走得太決絕，怕他這狠心的前男友幡然悔悟的時候找不到他的人。

人一旦溫順謙良得過了那道界限，就總會招惹到一些不怎麼溫順謙良的人，來企圖奪走原本屬於你的一切。

他這個原主便是如此，白蓮花過了頭，人也活得不通透，滿心向善，也沒防備心，恨不得把大愛撒向人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恐怕這個原主在最後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還被蒙在鼓裡呢。

原主願意慣著，不代表他也要繼續慣著。

係統見他眼中湧動著點點靈流，忙出聲道：“仙君！你冷靜啊！這不是寒雲大陸，殺人犯法啊！”

程箬言聞言斂了眼中的寒光，心底對係統回道：“放心，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仙，一般這種事，從來不親自動手。”

係統瘋狂：“驅使妖獸也不行！”

程箬言一撇嘴，臉上滿是惋惜：“可惜了。”

“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言言啊，都兩年過去了……你突然又去招惹謝錦程乾什麼呢？”

程箬言哂笑：“憑什麼不能找？兩年前事情曝出來，他一個屁都不敢放，害得我退團退圈，又在家裡被關了快兩年，大小病不斷，他倒好，風生水起，洗我的粉絲，唱我寫的歌，賺得一身清譽，盆滿缽滿，我不欠他的，如今我來找他要個說話，倒是我招惹他了？”

程箬言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手腕上一道在他經絡中四處遊弋逃竄的黑氣，起了玩心，催動靈氣團團將這縷黑氣包裹住，不斷收緊，又放鬆。

這是什麼邪術？不像是蠱蟲，也不像是經絡閉阻，可那縷黑氣不詳的氣息正因為他靈氣的不斷轟擊，而張牙舞爪地四溢著。

方銳沉默了片晌，聽程箬言這邊沒了動靜，語氣便軟了下來，像是討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言言你彆誤會，我隻是……哎……我隻是覺得你彆再趟這趟渾水更好。你這兩年因為這件事，身體一直沒養好，好不容易能從家裡出來，我更希望你能出去旅遊散散心，而不是第一時間就跑來找謝錦程。”

“我明白，你為我好。”程箬言不再調戲那縷黑氣，而是放任他逮住機會遊竄回自己的經絡，臉上的笑意卻不深。

“你明白就行……我這輩子現在求的事兒也不多，你能原諒我，現在對我來說是大事兒。”

“比你娶媳婦兒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