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青年看上去和當初退圈時沒有兩樣，還是看上去柔弱易碎，很好揉捏。
隻是不知為何，眾人卻在這樣的青年眸底，察覺到了一絲近乎絕情的冷冽。
當年鳳棲山巔，修為平平的小弟子跪坐在一片血泊之間，聲嘶力竭的哭喊叫罵，甚至換不回那群高高在上的仙賜他一刀。
隻因為他修為平平，沒人覺得一個廢物最終能重振山門，號令天下妖獸，揮袖間便能移山填海，傾覆天地。
現在的境況，怎麼看上去也和當初有些相像。
程箬言唇邊帶笑，看上去沒有一點憤懣和不甘，可他說話的語氣越是平靜，卻越是叫人覺得心底發毛。
“還是因為我現在不過就是一個素人，所以打我的臉不需要代價？那盛星娛樂金牌經紀人方銳的臉呢，整個盛星娛樂的臉呢，你們也敢隨便打嗎，剛才說我和謝錦程有什麼的那個人，這話，你要不要當著謝錦程和他現在經紀人的麵，再說一次？”
眾人沉默，都挺不是滋味兒，方銳在這一連串逼問中，情緒終於恢複了正常，消氣了，也看開了。
“你們放心，我們就是單純來探班，不會影響其他嘉賓拍攝，遇見攝像頭我們也會躲開走，不會節目組拍攝造成影響，我們各退一步，相互尊重一下，這樣可以嗎？陳導？劉導？”
方銳回頭看了眼這群人裡話語權最高的兩位導演和製片人，後者因為程箬言那一番話而顯得尷尬窘迫的臉色也稍有緩和。
陳鐘盛還是緘口不言，一直抱胸看戲的劉博正出來唱了個白臉：“行啦行啦，都是圈裡的朋友，大家不要把關係搞僵嘛！都是誤會，誤會，大家平時壓力比較大，在圈子裡嘛，總喜歡八卦，這突然見到了小程這個輿論中心，難免有點興奮失了分寸，方總，小程，彆見怪，我替大家夥給方總和小程道個歉！這期節目結束，二位還沒走的話，我和老陳帶著全節目組的成員，大家一塊聚個餐，你看怎麼樣？”
劉博正頂了頂陳鐘盛的胳膊：“老陳，行不行？”
陳鐘盛自然不好再說什麼，臉上還掛著凶相，語氣卻緩和下來：“來都來了，沒事兒也不用陪我們在這耗著等，謝錦程和其他五個小孩都散在村子各個角落，剛進劇情，二位要是閒了，也可以去村子裡轉悠轉悠，躲著點鏡頭，方總沒事，但這位……”
鷹一般的目光朝程箬言的方向掃來，見這小青年眉目清秀，氣質乾淨，完全不像圈子裡那些一眼看去就帶花花腸子的，性取向不太正常的小明星，遂臉上的表情還是和緩了些。
陳鐘盛其實記得他，兩年前Polaris組合來他的綜藝錄過幾期，是音樂紀實類，這小男孩看著乖巧又老實，寫歌唱歌非常有天賦，實在是個娛樂圈的好苗子。
隻可惜……
他確實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陳鐘盛走近程箬言麵前，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程箬言是吧，還算半個公眾人物，我們無法估計你貿然出鏡的風險，所以麻煩儘量彆被拍到，就算被拍到，後期也會想辦法剪掉，希望你沒有抱著什麼特殊的目的來探班。”
程箬言在陳導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這種複雜的情緒，又鄙夷，又糾結，還有些失望。
他不太明白，眼神中閃過疑惑，但此時不是探查彆人心意的時候，於是程箬言回道：“我知道的陳導，沒什麼彆的事，那我們先去轉轉。”
方銳耷拉著腦袋，賭著氣挨著程箬言身邊出了院子，方才所有見到大活人的喜悅統統煙消雲散，隻剩下了滿腔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抑鬱。
程箬言還在被坐在院子裡的大爺大媽圍觀，方才屋子裡的動靜也不知道這群“村民”有沒有聽見，此刻他們倒是都笑意盈盈看著他，模樣頗為親切淳樸。
進村之前程箬言對夏垣村本身抱有芥蒂，被係統預示了此行不太平，夏垣村存在問題，他便先入為主認為夏垣村是個妖村。
出門簡單逛一圈下來，夏垣村村內風水極好，臨山抱水，玉帶纏腰，雖說山勢不高沒有龍脈，但各式建築保存完好，村邊築著擋煞井，前方諸水交彙處立著祠堂，本應萬事諸順，後世太平。
怎麼就成了個妖村呢？
“這群人，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看人下菜碟！在嘉賓麵前點頭哈腰，一看見你，什麼臟話都敢往外噴，真的是……氣死我了！”
思路被打斷，程箬言無奈看向在一邊氣成河豚的方銳：“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麼？”
“氣人不如鬼！村口的大姐們那麼熱情好客地跟我們打招呼，和這幫人一比，大姐們可愛多了！”
程箬言憋不住笑，低頭抿了抿嘴唇。
“那不是鬼，是妖，他們打招呼，可能隻是想吃你，這樣，還可愛嗎？”
方銳：“……”左右為難。
方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程箬言揉了揉山根，覺得方銳不可理喻。
二人又向山上的方向逛了一陣，在一處院落門口停了腳步，院子看上去不大，但裡麵的工作人員幾乎快占據了半個小院，謝錦程的聲音混在一片嘈雜聲中，低沉清澈，辨識度極高。
“我又找到了一塊碎掉的玻璃片！謝錦程！你快過來幫我，把它弄出來呀！”嬌俏俏又軟綿綿的小女孩聲音，語氣中帶著點嗔怪和撒嬌。
謝錦程：“來了，我看看。”
“終於弄出來了！你好厲害啊！這麼重的東西一下子就搬開了！不愧是你！”
“過獎，那水缸挺輕的。”謝錦程聲音都有點喘，但好麵子在努力壓著。
“子有幽棲地，時來引凰鳴，水雲千古事，井下有神靈……這是什麼意思啊？是說村頭那口井嗎？底下有東西？”
“嗯……是不是藏頭詩？子時水井？”
“還真是！那還等啥，去村頭水井那看看！”
玻璃片聞聲落地，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內傳來，隨後，謝錦程和陸妙妙的身影便從院門的右側閃了出來。
他們閃出來的方向對於站在院門外右側的程箬言和方銳來說，完全是死角中的死角，謝錦程和陸妙妙趕路心切，竄出來的速度極快，四個人在門口直接撞了個頭碰頭。
程箬言：“？嘶……”
陸妙妙：“哎呀！誰撞你姑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