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伸手,儒雅地將琉璃扶起,問道:“帝君留膳?”
原書中琉璃在這個表哥麵前,總是收斂許多,力圖展現出一個窈窕淑女的樣子。
琉璃便也收著,柔柔地道:“是。舅舅指導了我一點功法,結束的晚了。”
“帝君對琉璃妹妹總是寬容慈愛,用心頗多。”
秉辰眼中平平淡淡的,仿佛隨口一說,不帶一絲情緒。
但琉璃是上帝視角,連男女主最喜歡什麼姿勢她都一清二楚,她對男主的了解怕是比他自己還多。
所以她自然能懂這話中那一點細微的酸。
誰讓秉辰是個父愛缺失青年呢。
他和懷羽不同。
鬼君河晏不光不是個好父親,還不是個好東西。酗酒荒淫,毫不掩飾,見利忘義,聲名狼藉。
懷羽從小就對他沒有任何幻想,也從不偽飾自己對生父的厭惡鄙夷。
天君思齊,卻是個可以無比慈愛的長輩。隻是這慈愛都給了彆人,從不分給自己的兒子。
他對秉辰,向來隻有表麵功夫。人前父愛如山,人後冷若冰霜。
幼年秉辰總想做得更好,得到父親的關注。
年齡漸長,這份希望逐漸破滅,深埋在了他心裡。
後來,天君和秉辰這對父子,背地裡鬥得你死我活,表麵卻仍一派父慈子孝。
也當真難怪秉辰這樣精分。
表麵有多溫文爾雅,私下裡就有多蠻橫粗暴。
原書中老天君的仙逝,秉辰絕對是第一責任人,是他一手策劃的。
本來她不該乾預這些事。
但老天君在一天,她不光安全有保證,辦事也極方便。一句“舅舅~”全搞定。她不由得想為老天君說點好話,懇請男主大大多留他一段時日。
於是琉璃道:“舅舅對表哥才是用心良苦呢。他經常和我講起你小時候的事,一副幸福追憶的模樣。還說生兒子就要像養狗,得撒出去讓他自己跑。養女兒就要像養豬,得圈在身邊看著。”
她似乎忍俊不禁,哈哈笑起來:“你說可有多討厭,把咱倆比作豬和狗呢!哎呀,我一時說漏了嘴,舅舅不讓我說出去的!”
秉辰看著眼前女子一臉爛漫,也微笑道:“是麼?不知說起的是我小時候哪件事。”
琉璃愣了一愣,心說你小子好心機,幸好我熟讀原文。
其中男主曾同女主說過一段兒時往事,可以稱得上是他的一個心結。
那時思齊還是仙庭的左聖。男主的哥哥秉巳也還活著。
還是小孩子的秉辰在左聖府和幾個侍從玩蹴鞠,他一腳球踢到了趕來的父親麵前。在離思齊麵孔尺許遠時,鞠球當空炸開,露出思齊一張黑臉來。
隨後他厲聲斥責了侍從,讓兒子滾去讀書。秉辰往書房跑的時候被絆了一跤,下巴磕破了。他趴在地上,抬起頭來看向父親。
他很希望父親能伸手拉自己一把,拍拍他身上的土,幫他擦掉下巴上的一點血跡。哪怕是再訓斥自己幾句“毛毛躁躁”之類的話也好。
可思齊隻看了他一眼,轉身走掉了。
此刻,琉璃盯著秉辰,說道:“他說起有一次在仙庭朝會上遇到了煩心事,回府後剛要去看你。你一腳鞠球踢到他臉上來,他想都沒想就爆掉了那個球。”
“球破之後,他才感覺自己做得不對。他心中有愧,甚至不敢看你就匆匆走了。”
秉辰的雙眼一直是靜如寒潭,但此刻譚上似乎起了微風,吹皺平靜的水麵。
琉璃繼續道:“舅舅還說,你小時候他一直盼你能快點長大,長成頂天立地,撐起三界的男子漢。所以對你十分嚴厲。但現在你真的長大了,他卻又開始懷念你小時候。”
寒潭上微風似乎帶來了毛毛細雨,綿綿密密地落進水裡。
“他還說,如果能回到那一日,不管朝堂有再多煩心事,他一定會陪你好好玩一場蹴鞠。”
“會拉住你的小手扶你起來,拍掉你衣襟上的土,擦掉你下巴上的血跡。然後一定要在你小屁股上擰一把,讓你以後不要那麼毛躁。”
琉璃又哈哈地笑了起來。秉辰卻閉上了眼。
不過須臾,他重新睜開,寒潭上已經風停雨霽。淡淡地說道:“是麼。我倒不記得了。”
這位男主在人前永遠都是淡淡的。淡淡地說話,淡淡地做事,淡淡地虐女主,淡淡地裝b。
琉璃也配合著他淡淡地演戲。“可能因為你當時小嘛。他們老人家總是想的多一些。”
秉辰道:“也許吧。時候不早了,琉璃妹妹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嗯?”
這個充滿男主氣息的“嗯?”,讓琉璃忍不住一哆嗦。
秉辰的話,原身從來是不違背的,她便也淡淡地答應了。
秉辰端著俊臉點點頭,帶著金甲天兵逶迤而去。
琉璃看著他的背影,做出相思凝望狀。
她所見過的成年父子關係,多數或緊張或疏離,幾千年來無解。
她可不認為這一番話就能讓思齊和秉辰消除芥蒂。
隻不過希望男主大大能讓他老爹多活幾天。等到她任務完成當然最好,實在等不到,便隻求能等到三次傳功完畢了。
直到那背影也在視線中消失,琉璃歎了口氣,繼續走向宮門。
心中也在歎氣:唉,該虐女主了!
昆侖血脈的伏筆,也得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