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遞過去。“公主想找太子殿下隨便說說話，不必驚動帝君他老人家。有勞仙官了！”

瓶中應當是提升修為的仙丹。那名天將拿在手裡一晃，微微一笑，也不諂媚多話，隻是讓在一旁。

琉璃冷眼看著這倆人的熟練與默契，尋思著原身應該是經常來找太子秉辰的。

來乾什麼也能猜得到，犯花癡或者被人當槍使。

秉辰前期是個視女人如玩物的渣男。但礙於天君反對，不敢接受琉璃的示愛。一直是教科書級的不主動，不拒絕，你為我闖出什麼禍事來，我也不負責。

她跟著安寧走上一條小路，繞過幾處遊廊，來到了一座風格同樣莊重的宮殿外。

早有一名女官等在大門旁，見到安寧後眼睛一亮，扯過她道：“等你半天了！最近怎麼這麼久沒過來？公主呢？”

安寧向她大使眼色。

琉璃不願二人尷尬，輕輕咳了一聲。那女官瞧了她兩眼才認出來，慌忙行禮道：“見過公主殿下。奴婢多嘴，殿下贖罪！”

琉璃見小美女那忐忑樣子，很想安慰兩句。

卻隻能冷著臉，“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道：“太子哥哥呢？”

女官道：“在殿中和鬼君世子議事。奴婢這就帶殿下過去。”

“帶我到殿後。”琉璃道。

女官一愣，安寧扯著她的胳膊，低聲說了句什麼。女官猶豫了一下，帶二人走入院中。

這裡守衛的天兵明顯更親切一點，連阻攔的樣子都懶得做。

琉璃來到殿後，跟著女官找準位置，往窗戶底下一貓。

正聽見有人道：“恕在下直言。這種事情把我叫來，不就是為了堵悠悠眾口？我說了我的意見，太子難道肯聽？”

是懷羽。他的聲音比同期少年們要略低一點，音色很好聽，聲氣卻總像浸過了冰雪一般，帶著股逼人的冷意。

秉辰的聲音就更溫潤，語氣也謙和。“世子的意見我當然會聽。”

懷羽道：“哦？那我覺得儀仗該用八景鸞輿，九光寶蓋。太子以為如何？”

“這……恐怕不合規矩。”秉辰遲疑道。

安寧神色一凝，拉著女官退到了遠處。隻餘琉璃一人，她尋思著八景九光什麼的，應該是天君出行的儀仗。卻不知道裡麵在說的是誰。

懷羽道：“哪裡不合規矩？當今天君是受禪，又不是奪位。老天君的嫡出後人如何不能繼用？”

秉辰笑道：“還是接下來和其他幾位仙官再商議一下。”

懷羽輕笑了一聲道：“那剛才何必要問？”

琉璃聽這聲嗤笑，都能想到他那副既輕蔑又混不吝的神情。

秉辰沒有出聲。

聽到連男主大大也同她一樣被懟被拆穿，琉璃作為吃瓜群眾，忍不住無聲地咧開了嘴。

又過了會，秉辰才道：“我請世子來，是真心同你商議此次朝覲事宜。中秋之期是鬼君殿下親自定下的，不日便至。還請世子鄭重一些，好早些將儀仗、處所等事議定妥當。”

聲音還是平靜溫和。

琉璃知道了。

中秋節，鬼君朝覲！

朝覲這回事，就是鬼君、水君等等外放的仙君，隔一段時間帶著述職報告和新階段展望，來仙庭向天君彙報一下。仙庭負責安排吃喝玩樂一條龍。

這是河晏被貶為鬼君，趕出仙庭後的第一次朝覲。屆時鬼君河晏“故地重遊”，三界多少雙眼睛等著看熱鬨呢。如何安排，自然是件大事。

天君將此事派給了太子秉辰。秉辰又恐惹人非議，所以將懷羽拉來一起商議。

到時候就算出了什麼問題，也可以把鍋甩給懷羽。說：看，這是你們鬼界世子的主意。

而懷羽提議所用的，是天君儀仗。

如果沒有思齊的篡位，河晏的確應該是天君。

這句話，就是結結實實在打思齊和仙庭的臉。

懷羽道：“太子要的提議我給了。聽與不聽，是你們仙庭的事。不想聽直說就好，反正鬼界也管不了，不是麼？”

秉辰的聲音終於帶了波動。

“世子何必如此？不想共議也請直說。”

懷羽笑得更放肆更大聲了一點。“我可沒這麼說。”

仙庭的意思自然是：雖然大家都知道我是篡權，但誰也不要說，都裝糊塗，不就好了？

不巧，懷羽最不會的就是裝糊塗。

琉璃簡直想拿一把瓜子，坐在這裡聽仙庭和鬼界掐架。忽然背上一緊，一股勁風將她卷起，撞開窗格，直摔到堂中。

伴隨著秉辰一聲怒喝：“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