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若妍看來，向墨北當真是個神奇的人，她不過隻是同意讓他送她回家，他竟然就猜出她的意圖。

她確實有些話想要問他，那些她想不明白，猜不透的心思，她都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原本想以小韓的話頭做為開場，誰知三句話後那男人卻拉長了臉，害得她又生出了畏縮逃避的念頭，眼下這男人以這麼一句問話將話題再次展開，委實是幫了她的大忙。

裴若妍解開安全帶，側著身體麵向向墨北，此時的男人臉色依舊沉著，那雙總是透著眩目光芒的眼睛明明回望著她，卻又像是在望著無儘的遠方。

“我隻是想問你……”她的問題複雜紛亂，她以為自己可以將它們總結歸納成簡單的一問，然話到嘴邊，她才驚覺這種問題是多麼的難以啟齒。

向墨北靜靜盯著她，沒有搭話，麵對女人躊躇為難的樣子，他的心情幾乎沉到穀底，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很不好，但他無法在她麵前維持那副平日裡和善淡然的麵孔，他很難不去猜測這個女人接下來到底要對自己說什麼，亦根本無法掩飾心底對她即將說出的話所產生的恐懼感。

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女人終有一天會拒絕他，事實上，他在三年前的那場雪夜以那個吻逼迫她正視自己之後，她慌不擇路般的逃跑已然是對他這個人最乾脆的拒絕。

可即便她拒絕的那麼明顯，卻仍舊沒能有效的令他死心，他的心裡依舊燃著一絲希望，依舊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複著:也許她隻是被我嚇到了，也許她隻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去陷入一段感情當中，也許，隻是那時候的他不夠好。

他清楚這一切隻是自己單方麵的自欺欺人，一切隻因她還沒有親口說出那句拒絕的話。

可如果她現在說出來了呢？

“你如果不想說，改天也可以……”男人忽而收回投射在女人身上的目光，這一刻的他，竟是害怕獲悉她的想法的。

裴若妍下意識的抓了向墨北的胳膊，雙手指節由於用力拉扯他的袖口布料而現出一節節蒼白之色。

“我……”裴若妍吞了口口水，嬌俏臉龐隱隱透出一抹緋色，“向墨北，你到底喜歡我哪裡？”

不是你是不是喜歡我，也不是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會問出這個問題，證明她已經清晰的承認了他喜歡她的事實。

她在男人眼中看到一瞬震蕩，於是她便再次陷入後悔與自責當中，“我是不是，又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沒有。”沉穩的聲音響起，似乎沒了前一刻的冷漠。

裴若妍再抬頭看他時，發現他眼中嵌著些許溫柔，望著溫柔如初的他，她卻感到越發窘迫，“我的問題很蠢對不對？可……雖然我是寫愛情小說的，可我在感情這方麵真的沒有什麼經驗，我寫小說的時候，為了表現主角之間愛情的合理性，總要編寫許多許多出生入死共患難的橋段，比如小黑喜歡小白，就是因為小白在前世時救了小黑很多很多次，也為小黑做了很多很多事，小白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一真心善待小黑的人，所以小黑才會對小白產生那樣矢誌不渝的深情，可……”

她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可我回憶了很多很多次你和我之間的事，我幾平想過所有細節，卻沒有哪怕一件事能夠成為你喜歡我的契機，所以，所以我真的搞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向墨北看著此刻認真無比的說著這些話的女人，恨不得一把將她樓進懷裡，他問她：“為什麼要確認這些？”

裴若妍不自覺的向後畏縮，她鬆開抓著男人袖口的手，轉而攥緊了自己的上衣衣擺，“如果不弄清楚這一點，我會怕……”

後麵的話她目前還沒有勇氣說出來。

“怕什麼？”向墨北突然向她靠近，以一種近乎耳語的聲調問她，“怕我隻是玩玩，怕我得手之後對你始亂終棄，怕我對你的感情不像《無常錄》中黑無常對白無常那樣的矢誌不渝？”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裴若妍臉上，引得她眼前睫毛微微煽動，“裴若妍，難道三年的情有獨鐘和守身如玉，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感情？”

誰，誰要知道你守身如玉的事情啊……

怎麼這種奇怪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成了撼人心神的情話。

裴若妍慌亂避開視線，“我……可是我還沒有搞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我，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你，如果……如果在我沒有鬨清自己心緒的時候就接受你的喜歡，我覺得……對你不太公平……”

所以這女人打從一開始想的就是接受，而不是拒絕？

向墨北猛然感受到了如釋重負的解脫感，然而胸間熱烈跳動的心臟卻令他一時間難以開口言語。

男人遲遲不語，裴若妍更慌了，她急忙舉手在兩人之間胡亂的擺了擺，“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吊著你，我也絕對沒有要拿你當備胎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懂喜歡一個人到底應該是怎樣的心情，也……也不太明白喜歡的兩個人要做什麼才能夠確定這份感情……”

舉起的手倏地被男人握住，向墨北將兩人交握的手轉為十指緊扣，忽而用一種近乎魅惑的聲音問她：“我這樣碰觸你，你會感到厭惡嗎？”

裴若妍用力搖頭，下一刻，她的左頰已落入男人另一手的掌心之中。

“那這樣呢？”他將她拉向自己，輕抵著她的額頭，“討厭嗎？”

“不……”裴若妍咬唇回答，被他碰觸到的每一寸肌膚都如同被燙到一般變得緋紅。

向墨北盯著她羞怯難當的模樣，呼吸逐步變得急促，即便他心裡十分清楚，想要得到她絕不可以像當年那樣操之過急，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逗弄此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