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6點50分……冷空氣持續發力，本市未來三天將持續降溫，雨水偏多，請各位市民做好保暖措施……”

宋三惜關掉AI播報，生硬的機械音頓時消失。

他起床先去玄關看了一眼，放在地墊上的貓貓拖鞋依然頭朝裡，笑眯眯地翹著胡須。

看來他老媽還在忙。

體檢都讓周姨叫許時策轉達，估計忙得不可開交。按以往的經驗，得下周才能稍微閒下來。

——宋三惜的爸媽都是Beta，在實驗室認識，結婚。

他小時候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研究所。

然後他爸在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去西北參加某個項目，從此了無音訊。

他媽捶胸頓足，並不是因為愛人分離，或者擔憂異地戀老公出.軌什麼的，而是可惜去的不是她自己。

宋三惜就在一堆又一堆的益智玩具和繪本當中，長成大孩子。

他找到手機，給他媽發了條消息，叫她注意吃飯休息，彆熬壞了身體。

然後轉頭去浴室。

洗完澡出來，覺得鼻子有些堵，隻能認命地穿上校服外套出門。

-

灰蒙蒙的天空中飄著雨，地麵完全濕透，看來雨下很久了。

宋三惜打車到學校南大門。

附近沒什麼小吃，隻有一家24時營業的快餐便利店。

店裡人不多，他點了一份粥，等店員出餐的時候，目光往堂食區的餐桌掃過去。

瞥到臨窗那張單人桌，忽地睜大眼睛。

真是冤家路窄，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

怎麼哪兒都能碰到湛陽！

“同學，你的餐。”店員聲音響起。

湛陽做出抬頭的跡象。

宋三惜趕忙回頭，接過餐盤，再借著找桌子的當往臨窗那邊覷了幾眼。

湛陽仍然和之前的姿勢一樣，低頭玩手機，幾乎沒有變過。

他桌麵上擺著一份套餐，但是一點兒沒動，隻有右手邊那杯茶似乎喝過一口。

點了不吃？

多浪費啊。

宋三惜在心裡唾棄，細嚼慢咽地吃完。

湛陽還沒走。

怪了。

宋三惜又悄悄看過去，發現湛陽就椅背上挎了個單肩包，沒看到他的傘放哪兒。店門口也沒雨傘架。

不會是到店裡避雨來了吧？

要真沒帶傘，依照這人的德性，那就是什麼時候雨停什麼走，錯過整場考試也無所謂。

小花姐又要被氣得夠嗆。

宋三惜想到湛陽可能會被罰寫檢討，然後早讀上當眾念出來，在心裡搖頭。

這麼想著，忽然對上一道冷冽的目光。

湛陽側頭看他，叫了一聲：“宋三惜。”

偷看被抓到，宋三惜的心跳差點停了一下。好在他是那種心裡叨叨一籮筐，都不顯到臉上，常年沒什麼表情的人。

此時也努力雲淡風輕，做出隻是不經意撞上視線的模樣。

湛陽接著說：“看我多少眼了？”

宋三惜立刻反駁：“誰看你了？”

湛陽沒接話，自胸腔裡哼笑一聲。

宋三惜覺得自己被看扁了。

好吧，看了就是看了，也沒什麼不敢認的。他說：“看你又怎樣，看不得？”

湛陽：“彆人看，可以。你看，收費。一百一次，你自己看著給。”

宋三惜：“你是人形知識產權有不能被看的專利麼，看一眼就收費？還收這麼貴？想得美！”

湛陽看他片刻，垂下眼，唇線抿緊，然後像是忍不住似的，溢出一絲笑。

宋三惜：“。”

他後知後覺，現在這個場景有種大人逗小孩的感覺——他自己就是那個小孩兒。

可惡。

他這頭受挫，就另找話頭試圖扳回一場：“我看你賴店裡這麼久，不會是沒帶傘吧？”

湛陽頭一歪，撐著下頜看他：“所以？”

宋三惜這才注意到，這人頭發已經洗回黑色，眼底有些血絲，看著很疲憊。但這些都不影響——

還是仰頭的角度，還是目中無人的眼神。

還是那麼欠揍。

宋三惜微笑：“要是沒帶，那我就日行一善，捎你去考場。”

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想這麼做。要是彆的同學就算了，湛陽沒帶傘，關他什麼事？

他也知道湛陽不可能答應，所以他就是想惡心一下對方。

湛陽聽了，抬起手臂。

宋三惜後退一步。

他聽說過湛陽打架很厲害的傳聞，能把人打進醫院那種。許時策說什麼湛陽不輕易動手，他才不信。

Alpha就是容易衝動，尤其是某些令人討厭的A。

要是湛陽惱羞成怒想打他，他立刻喊店員報警——

就見湛陽抬起的手放到椅背上，取下自己的單肩包，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