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開始解褲帶。

“沃日。”韋落恒從座位上跳起來到他身邊，三下五除二把外套脫了，左右掃視一圈，擋在他身前，“你穿條褲子吧！”

“嗯？”羅逸達把皮帶解下，又鬆開褲腰，另外三根褲帶緊緊綁在破了洞的底褲外，他把它們飛快地邊卸邊盤起來，末了才拿繩子把運動褲的束起來，理所當然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腿太長，適合我的衣服不多，時裝褲子又緊，沒法疊穿過來。不過我下次儘量穿個裙子，帶一件是一件。”

“……多謝你傳授經驗了。”

“不客氣。這絕對比一千歐值錢。”

你丫不打算還了是吧？！

韋落恒一時語塞，將外套抖落好幾遍，似乎能揮散晦氣似得，轉頭坐回位置，想喝口冰咖啡順順氣，下一秒就從嘴裡噴得遍地都是——

羅逸達脫了帆布鞋，擼起了褲腿，筆直的小腿架在桌子上，裡頭蕾絲吊帶襪露了出來。黑的白的粉的黃的好像彩虹切角，被他一層一層慢慢悠悠，脫下來，疊成了小塊。

韋落恒被嗆得咳嗽不止，羅逸達卻滿臉惋惜道：“學會了吧？本來不想外傳的。便宜你了。”

韋落恒指著絲襪團惡狠狠道：“誰特麼要買這種玩意！誰！”

羅逸達輕描淡寫道：“有變態男喜歡買女孩子穿過的內衣和襪子打手衝，我這是定製服務，絕對夠味。”見韋落恒滿臉不可思議，更大方道，“我能賺錢，變態能夠最小限度地得到滿足，沒有任何女孩子因此受到傷害，這不是三全齊美的好事嗎？”

“高低算詐騙了吧！”

“怎麼就詐騙了，我心裡性彆為女還不行？”

“不是幾把小就算女人！”

“咦？”羅逸達戰術後仰，“你好像很注重保護女性權益呢。”略一思索，道，“噢，對。你在你家排老三，大哥醫學博士，二姐從政，四弟律師，一家子高知高薪移民三代中出一個藝術品經紀人，有趣。”

韋落恒眼睛一眯：“你收到名片，調查過我，還不來見我？”

羅逸達天真爛漫搖搖頭：“我想見你啊，隻是這件事排在見你的優先級之前——不然我怎麼賺學費。畫可一幅都沒賣出去呢。藝術家總不能真的餓死在街頭吧，我畫的還是油畫。”

韋落恒蹙眉：“又不是沒人買你的畫，難道不是你不賣？”

羅逸達扁起嘴巴：“不，我賣。隻是四十八幅不拆賣，要賣隻能一次性全帶走。”

“為什麼？”

“我不是通常意義上，找到一個靈感繆斯，就按照主題畫她的傳統油畫畫家。是那四十八幅畫，畫的是同一個人的一生，而她四十八的時候，死了。所以，不拆賣。”

羅逸達一手托腮，睫毛如雨刷般，將瞳孔洗練地乾乾淨淨，宛若鏡子一般，投射著韋落恒的倒影。

受著這般蠱惑，韋落恒鬼使神差，理智出竅，掏出支票簿，在剛撕過的票根處，留下了新的印記。

“多少錢，開價吧。”

羅逸達微微一笑。

轉而左手拿起巧克力切角，兩口塞進嘴裡，用冰咖啡衝下去，意猶未儘地舔起泛著巧克力殘餘味道的手指。在韋落恒極其耐心視線中，又將紅絲絨切角塞進嘴裡，將芝士也仔仔細細吮乾淨。

比了個數字。

“成交。”怕他反悔一般，韋落恒掏出簽字筆，將數字和落款寫完，放到他眼皮下，“帶我拿。”

-

四十八幅畫再次被裝到卡車上，這一次，無需畫家陪伴，即將登上飛機，前往紐約畫廊。

看著車遠走，茱莉婭太太滿臉欣慰地對羅逸達說：“恭喜你！終於賣出去了！天哪，在我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你賣畫了！太不容易了！”

羅逸達雙手摟住茱莉婭太太的胳膊撒嬌道：“全世界最好的茱莉婭太太，為了慶祝，今天我們進城吃米其林吧！”

“那也太貴了！”

“相比起我的收益根本不算什麼，就這一次，拜托了！”

茱莉婭太太被男人連哄帶騙地拉上出租車，高高興興往米其林飯店走去。

二樓畫架邊，一個紙飛機被風吹了吹，栽倒在地上。羽翼處赫然是一個精致乾淨的簽名：

韋落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