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杳的精神愈加不好了，尤其是在落為歡走後。其實落為歡不知道的是趙杳一直都有隱性暴怒之疾，是遺傳他母親的，這病天生的喜血腥，易暴怒。這頑疾說好治也好治，說難治也難治，這主要都要看趙杳自己本身了。本來趙杳在日常中仍能控製得很好，但自從落為歡被陳韻投湖後，趙杳的病情開始劇烈加重，精神也不好控製了。且趙杳在這將近兩個月中大多半睡半醒，神情恍惚。整日念叨著落為歡的名字。趙杳他自己其實也知道自己待落為歡並不好，甚至是很差，但是，嶗十三想，趙杳一定是愛落為歡的。不然他就不會在落為歡生死不明時將陳韻千刀萬剮後再沉湖喂魚，也不會整日瘋瘋癲癲的在落為歡床前跪著，碎碎念著要贖罪。可不管如何，趙杳都還是給落為歡這個人帶來了深切的折磨與這輩子都將揮之不散的陰影。嶗十三認為今天的一切，雖說趙杳也可控製，但也真真實實的是他的錯。再說了，房事上嘛，男人女人都一樣，都渴望伴侶的愛撫，即便沒有，也不會有像趙杳一樣癡迷於極端的方式的人了。

嶗十三一邊想一邊跨進了門，就見他表哥正躺在床上抹眼淚。

嶗十三：“...!!”

嶗十三一頭尷尬黑線地說：“表哥，你，你醒了？”趙杳沒有搭理他，隻是用眼神冷冷的看著他，意思大概是‘你沒長眼？我醒沒醒你不會看！’接收到趙杳眼神的嶗十三對此表示自己非常尷尬，下次絕對不在趙杳這個二傻麵前沒話找話！

“你來了，為歡怎麼樣了？”趙杳再一次挑起了話頭。

嶗十三可算找回了主場：“托你的福，人還沒被氣死。隻不過，先生可說了，要是我再晚來一點，落為歡可就要活活被你氣死了！”說完，嶗十三似乎不過癮又道：“你說你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偏在那麼關鍵的時候，也是你該！”

原本懨懨的趙杳聽到了落為歡差點又被自己所傷害，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站起來要去看落為歡。但被嶗十三一胳膊按回床上。

嶗十三安撫道：“ 你先彆急，落為歡現在情緒不比你穩定多少，你如今一去反而火上澆油。”一旁冷靜後的趙杳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嶗十三又道：“不是我說你，你們兩個自趙伯伯在世時就在一起了，何況他還是趙家的養子，你近水樓台不是輕而易舉的？穩穩地青梅竹馬，可如今，你們怎落的了這般境地？”

趙杳聞言有些痛苦，“你彆說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那樣對他，還對他惡語相向，最後還利用趙家那最後一點情分去要挾他。”他有些哽咽了。天知道，當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落為歡時，他有多後悔，他恨得想要把自己千刀萬剮！

嶗十三看著表哥如此痛苦的樣子，心中十分不忍，可他知道他必須要說，“無期，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我還是要說，我...”他頓了一下，又堅持咬牙說了下去：“與其你與他這樣糾纏不休，還不如...乾脆放過他！”

趙杳愣了一下，“為什麼？我愛他啊，我一定會對他好，我會改掉自己的毛病，阿重，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已經向他道了歉了，你還要我如何！”

“因為他不愛你！先生說，落為歡的身體明顯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他再這樣萎靡不振，他就...就”

“就什麼？你說!”趙杳大聲喝起來。

“就很難活過而立之年了！”

趙杳心跳滯停了，他顫抖著說：“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在雪天為了陳韻踢了落為歡的那一腳。那一腳使落為歡寒氣侵體，遲遲不散，又加上你在那事兒上的殘忍下作手段，他早就外強中乾了...”

趙杳感覺自己已經沒有知覺了，仿佛在與嶗十三對話的不是自己，而是披著自己皮的孤魂，他無力的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緊接著他抬手用力的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嶗十三沒有阻攔，他知道趙杳現在需要發泄，不管是自虐還是彆的。

趙杳無力的靠在牆上劇烈發抖，突然，他猛地將頭撞向牆上，仿佛這樣就會減輕他內心的苦楚。可是不管趙杳怎樣自虐，他都知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那個會笑會鬨，少年輕狂的落為歡再也不會回來了。是自己，是他親手殺死了他！

嶗十三看著麵前已不再如之前偉岸自若的表哥，慢慢俯下身用力抱了抱，之後轉身走出趙杳的寢屋。

他前腳剛走出表哥的寢屋，後腳便聽到了趙杳壓抑的哭聲。

不過他沒有停留，因為有些事早就於事無補，世上沒有後悔藥。

嶗十三又回到了自己的凜霄殿中，屋內的落為歡還在熟睡，所以他並沒有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