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踟躕.京都 她千澤晞決……(1 / 2)

她千澤晞決定的事情,還沒有不付之於行動的。三日後雪停的清晨,她推開鬆本家前院低矮的柵欄,站在小路上,路邊還餘留著沒有化開的積雪。白袍的少女腰間彆著一把精巧的銀色長刀,刀尾係著銀鈴,那是母親留給她遺物。一支來自清國的花簪,一顆墜著流蘇的銀鈴,或許那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吧。

所謂庶女的身份困住了自己,困住了母親的一生,模糊的童年記憶中,她很少笑,舉手投足間的端淑亦成了任人欺淩的理由。後來有一日,聽父親千澤琰說母親去了東方的雪村家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隻記得那時家族裡的長輩們常說鬼族間戰亂,而後不久,父親帶著她去了母親的墓前……

失去母親庇護的孩子總是艱難的,好比自己,後來在千澤家的境遇真的不堪回首。千澤晞想到這裡,抬頭看著遠處的晨曦,她聽到院內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鬆本醫生。“路上小心。”鬆本良順知道自己不宜囉嗦,四個字換來千澤晞一笑:“等我玩夠了就回來幫你采藥了鬆本醫生。”

晨光熹微,帶著淡白色麵紗的少女走在田野的阡陌上,這就是人類的世界啊,下過一場雪之後,萬物換來新生,但她的新生在哪裡?她逃離了千澤家,卻真的擺脫命運了嗎?尚不可知,現在的她隻想好好享受當下。

田中有除雪勞作的農民,她走過的時候有人抬起頭看著她竊竊私語,這樣的穿著一看便知不是鄉下來的姑娘,身姿容貌堪比島原的藝妓,更恍若天人。不過這鄉間僻壤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千澤晞耳朵還算好使,聽見了他們的嘀咕,不過在這個人類的動蕩時代,容貌可是不能拿來保命的,她為了此次京都之行學習了七個月的劍術,起初鬆本醫生還是反對她獨自去京都的,不過恰巧趕上了他下個月要去京都執行公務,說是同行,但就算自己先走一步

也是沒關係的吧。

這麼說起來,鬆本醫生還是江戶幕府的禦典醫,而且年輕時留洋了幾年,彆說在京都赫赫有名,在德川幕府也是頗受尊敬。就算自己惹出了麻煩,隻要鬆本醫生出麵也會替自己解決的吧。想到這裡千澤晞加快了步子,京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文久三年,一月初四,京都。

一路上走走停停,千澤晞走了大約十日,這一路上真是好風景,比千澤家的深牆大院好多了,不必看人的臉色,無需聽那些閒話。千澤晞選擇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下榻,畢竟這裡的和平繁華隻是表象,一觸即碎,首先她要保證自己的安全,若是惹到了幕府或者長州勢力也是不妙的。真的覺得有一絲哀傷,這樣繁華的景致,真的不知哪一日就摧毀於炮火之下刀光劍影之中。

她端著茶杯倚在窗口,案幾上放著點心,看著底下街上來了無去的人們,眼神中透露著不自知的憂鬱。這一幕被前來換茶葉的老板娘看到了,客棧的老板娘是個極其溫柔的中年婦人,老板娘上前跪坐在案幾前邊換茶葉邊說:“現在很少見到一個女孩子帶著長刀出門呢,是想家了嗎?”千澤晞聽到這裡回過神來,愣了愣,原來人類的女人都這麼敏銳嗎?“不,沒有。”千澤晞淡淡的說,她不擅與人交往,其實也無人願意與她交往吧……畢竟自己隻是鬼族的殘次品。

“今夜會有花魁遊街哦,很熱鬨的,姑娘有沒有興趣看看?”老板娘笑吟吟的說到。花魁?這不是在來的路上那些農夫們提過的詞嗎?這對於千澤晞來說是個新事物。“那是什麼?”千澤晞看著窗外說到,老板娘剛想出去,聽見她這麼問,笑著說:“晚上姑娘跟我走吧,我帶著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