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一念.星墮 ……(2 / 2)

竹筒滴下水珠落在水井的聲音在夜裡清晰可辨,千澤晞和千鶴小跑到明處時已經看不見山南敬助的身影。靜謐的黑夜裡可以聽見夜鴉的鳴叫,月光看起來相當慘淡,吝嗇地不想分予探尋神秘的少女們一絲慈愛的光輝。

八木邸還是相當大的,還是千鶴眼尖地在一座開了門未關嚴實的小屋前發現了山南先生的鞋子。

當二人步入屋內的時候也發現走廊上沒有任何燈火,似乎是更深沉的黑夜,唯獨儘頭的小房間裡發出幽暗的燭光。

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千澤晞不解地想到,她倒是不畏懼真正的危險,即使是山南總長變成真正的羅刹,她也是大約可以招架的吧。未曾與羅刹交手的自己自然是不希望這種東西出現在她的容身之所,給自己或者新選組帶來厄運。如果失態真的變得難以控製,她會親手解決山南總長。如果不能成為真正的鬼,變成那樣的怪物又有什麼意義?真正的鬼族,其實也沒什麼好的……

同時,以後的新選組有此先例必定會踏上一條直通深淵的不歸路。這就是所謂在幕府旗下換生存和取立足之地的代價。

千澤晞和千鶴緩緩靠近那所帶著光亮的房間時路過了虛掩著門的書房,接著月光,千澤晞看到了桌上那瓶紅色的毒藥。

猩紅色的液體蕩漾出的危險光斑好像在嘲弄著千澤晞的審視,千鶴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剛想開口問千澤晞這是何物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反方向的走廊處響起:“居然被你們發現了,真是意想不到,千澤還有雪村君。”

“你不會想趁著大家睡著的時候偷偷變成怪物送葬自己吧,這麼輕率的死掉是沒有人願意給你立墓碑的山南總長。”千澤晞見此也絲毫不避諱起來了,在今夜以後,這個東西對於新選組唯二的兩個女性而言不再是什麼所謂的秘密。

千澤晞很沒有端莊樣子地坐到了那張老舊的桌案上,她拿起那瓶變若水看了看,淡淡冰色的眼睛裡突兀地多出的血色讓人看著覺得驚恐。

“請進來吧,雪村君。”山南敬助看著千澤晞手中的變若水瞟過她看似漫不經心卻深邃而凝重的神色時愣了愣,她正在用彆有深意的眼光打量著自己,有一種莫名的震懾力。

千澤晞甩手將變若水扔給了山南敬助,他穩穩地接住說到:“你們都很在意這個東西嗎?”他苦笑了一聲,目光落在變若水的瓶身上。千澤晞換了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拖著下巴,似毒蛇捕獵一樣看著山南敬助的一舉一動,今天她是必須要揭開這層黑布的,同時也要阻止他的想法。

“那是什麼?”千鶴輕聲問道,“這是你父親雪村綱道先生受幕府密令而製作的藥。”千澤晞聽到這裡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雪村綱道的失蹤也許不單單是因為一場火災或者什麼工作的原因,也許他正在密謀著什麼更大的事情而暫時消失在幕府和各個倒幕派勢力的視線範圍之內,不過他是鬼族,根本不必擔心他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真是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原本好像是西洋的舶來品,是會讓人急劇變化的秘藥。”山南敬助繼續解釋道,千澤晞深吸一口氣,她不知道此時是不是應該告訴山南總長這本是西洋惡鬼的血液隻不過經過雪村綱道的加工並沒有那麼強大的蛻變力,畢竟對鬼族事物毫不知情的人還站在這裡。

“隻是大幅度增強體力和急劇恢複的自我愈合能力罷了,人類還真是貪心呢。”千澤晞自我鬥爭了很久輕輕說出這句話,嘲弄的意味很大,她似乎在看一場鬨劇,生命對力量的追求,強者生存,弱者逝去,似乎已經成為亙古不變的定理,啊對,自己也是這樣,如果不是為了活下來,她身為弱者就不會逃離千澤一族的掌控了。

“不過它也有致命的缺陷,服用藥物的人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大概你們二人也見到過了。”山南敬助正眼看向千澤晞,千澤晞站起身抽出驚晝指向山南的額頭說道:“那就放下它,讓同伴變成怪物自相殘殺,對如今勢力鼎盛的新選組來講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們要拿平民做實驗難道不覺得也違背了你們的責任嗎?”

雪村千鶴顯然對千澤晞突如其來的陰冷神色嚇得不輕,她方才還回想著到達京都第一個夜晚所看見的怪物,就聽見千澤晞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音,千鶴剛要上前阻止,隻聽山南敬助緩緩道:“我想要成為你,千澤晞,成為你之後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並在自己認定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並且證實自己存在的意義,能做到的辦法隻有這一種,像你這樣完美的東西是不能理解的。”

“服下藥物的他們失去理智成為嗜血的怪物,綱道先生正在進行著這方麵的改良……”山南敬助看著身後的雪村千鶴說道,千澤晞看著她難以置信的神色,沉思到,原來她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的,看來雪村綱道的保密工作做的是真不錯啊。

“怎麼會,父親怎麼會做毀掉彆人的實驗,父親可是蘭醫啊!”千鶴不敢相信如今山南敬助的話語,“不過遺憾的是,他現在行蹤不明,藥物的研究也被迫中斷,以他遺留在江戶的資料為基礎,我自己加工而得的就是此物了。”說著山南晃了晃手裡的小瓶子,千澤晞收起刀,看來無法阻止,他多半也是決定在自己的身上做實驗了,也不是說不通,如果成功,那麼他手臂上的傷就可以治愈,在新選組的地位也會複如從前,這對他來說是一場賭博,賭注為性命的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