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夫人輕歎了口氣道：“華兒，祖母說過，華府的存在就是為了庇護華家子孫，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不卷入這漩渦當中的，而且還有那裴世子，若他與你無這十幾年的情分，”你剛剛說的那些，我也就認了，可是他與你從小相伴到大，還這樣對你，你就不心寒嗎？”

華卿伏到華老夫人的膝頭上，看著不遠處的屏風，眼神平靜道：“十幾年的情分又如何，總歸不過是嘴裡一句輕飄飄的話罷了，人生在世幾十年，這十幾年又算的了什麼，何況就算我不嫁與他，將來也會嫁給京中某個不相識的兒郎，或許那個兒郎可能還不如裴景洵，如此看來，裴景洵已不過是眼下最好的打算。”

聽著華卿的話，華老夫人撫著華卿黑緞般烏亮長發的指間頓了頓，她緩緩道：“那華兒可就此甘心十幾年的情分就這樣被辱沒了？”

華卿顫了顫眼睫，低聲道：“不甘心又如何，總歸是他先把我們這十幾年的情分棄了，我身為華府嫡女，自有我的驕傲，總不能再不懂事，整日妄自菲薄的去糾纏質問他為何這樣吧，那樣也會汙了我們華府的名聲，華府兒女，不會整日被困在兒女情長之中。”

華老夫人輕輕拍著華卿的脊骨，就像華卿小時候的晚上，見到彆的小孩都有阿爹阿娘陪在身邊而她卻沒有，非要哭著鬨著找阿爹阿娘時，華老夫人就這樣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小華卿的脊背安撫著，然後嘴上還給小華卿講著大英雄的故事。在華卿的印象裡，她小時候睡著都是這樣被華老夫人哄睡的。

但是後來，隨著她慢慢長大，華老夫人對她的教導也越來越嚴厲，這樣的習慣也就隨之消失了。

華老夫人喟歎道：“以前我總覺得華兒就是個整日裡隻會調皮搗蛋的小姑娘，如今看來，華兒是早已在我眼前悄無聲息的長大了，隻是華兒，你當真想好了仍嫁給裴世子？哪怕因此會危及你的性命。”

華卿緩緩的坐起身子，轉向華老夫人，莞爾一笑道：“祖母，我已經決定了。”

聽到華卿的回答，華老夫人長歎一聲：“罷了，罷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祖母也就不攔你了，但是你要記住，不管將來你到了哪裡，華府永遠是你的家，是你的倚仗。”

華卿心裡微動，她淺笑道：“我記下了，祖母。”

接下來的幾日，華府眾人都異常忙碌，這一切都是因為華卿即將到來的及笄禮，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

等到了及笄禮那日，還是寅時，華府就已經燈火通明起來了，所有的侍女和奴仆皆已起身，緊張而有序的為今日華卿的及笄禮做最後的準備。

而這邊華卿還在睡夢中，就被青玉一把拉了起來，絲毫不給華卿反抗的機會直接無情的按到銅鏡前，然後一邊的青瓷接過手，就開始在華卿的臉上塗塗抹抹，華卿看著銅鏡裡自己的倒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倦道：“這才寅時，時辰還尚早，能不能再讓我回去睡一會，待會我們再捯飭這些。”

一邊的青玉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華卿的請求：“不行的小姐，今日可是你的及笄禮，這一輩子隻有這一次，必須要認真對待，這覺以後還可以睡，但這及笄禮可就不能再來了。而且這次夫人還邀請了京中各大世家的夫人和小姐前來觀禮，就連嘉柔長公主都來了，所以我們必須好生裝扮，萬萬不能失禮了。”

華卿閉著眼睛，任由青瓷在她臉上折騰，頭直往下墜的迷迷糊糊應道：“那好吧，都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