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不久便結束了，一看瑟青曉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就知道他不能再經得起詢問。

折念抬起手遮住太陽，道：“好久沒來郊南了，時間還早，要不先去發生命案的地方看看？”

墨黎想了一下又說：“好。”幾次命案發生的地點全在監控盲區，說明凶手很熟悉郊南的監控布局，警察嗎？還是……算了，涉及到異魔的案件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思考。

瑟吳玉死亡的地點是一條小巷，小巷不寬，容得下五個人並肩行走，這是瑟吳玉每次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路，小巷邊上種著綠叢。

“值得注意的是，聽程茗芳提起，瑟吳玉和秦鐘基本每天都一起上下班，瑟吳玉被害那天，秦鐘正巧有事加班，”墨黎說道，“而且，他們上下班都穿著西裝。”

“你的意思是……凶手真正想害的人是秦鐘？”

“不排除這種可能，也可能有其他原因。”

折念撩撩頭發道：“凶手行凶不久後就到瑟青曉就放學回來了，再然後就是瑟青曉目睹父親躺在地上沒有呼吸的樣子。”

墨黎說：“太巧了……”

折念說：“是啊，太巧了，就像精心策劃好的一樣。”

“被害人都是在晚上七點到晚上十點之間死亡，而且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墨黎準備回去車上。

折念跟了上去道：“那是有什麼限製了凶手必須在這個時間段行凶。”

“嗯，這也說明凶手的身份肯定不是無業遊民或全職太太一類的。”墨黎邊走邊說，“我們得去其他被害人家屬家看看。”

過了好一會兒，墨黎和折念才開車到第一個被害人的家，附近全是低矮樓房，橫七豎八的電線杆遍布在各個樓房之間，水泥牆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小廣告。

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合租房，一棟三層小樓裡住著好幾戶人家，共用一個大院子，陽台上的黑色晾衣線上搭著細細碎碎的衣服，墨黎和折念在樓道裡甚至看見幾隻耗子在分食不明黃色嘔吐物。

二人來到第一個被害人的家門口，門麵刮刮蹭蹭有很多刀痕，折念敲了敲門，“您好，有人嗎？”

開門的是一個麵色如土的瘦小女人，頭發亂糟糟的，好像很久沒洗了，她用一種近乎蚊子的聲音說：“你好，你們是？”

“我們是您丈夫的遠方親戚，最近正好來郊南辦事，就來看看我四舅。”

女人瞧二人打扮不像是能和她那窮丈夫一個世界的人，倒也沒想太多。

反正她什麼也沒有。

女人打開門讓他們二人進去，說：“我……丈夫他三個月前去世了。”

墨黎和折念故作驚訝的樣子。

“進來說吧。”

屋內的布置十分簡陋，茶幾上趴著一個正在寫作業的小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

“安兒，叫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好。”安兒很乖的說道。

墨黎和折念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小小的房子擠下三個大人倒顯得有些擁擠。

似乎很久沒人同女人說過話了，還沒等墨黎和折念開口，女人便說：“我丈夫他人挺好的，也不知遭了什麼罪。”

聽到這時，安兒突然停下來寫字了。

“我們也才知道，節哀。”墨黎說。

折念也說：“逝者已逝，節哀順變。那我四舅他……是怎麼回事？”

“在回家路上被人害死了，警察也不肯跟我們說什麼。”女人倒好像對丈夫的死沒什麼傷感，哪怕自己丈夫被誤殺也無所謂一樣。

“可……你們不想弄清楚嗎？”話音剛落，折念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個生存條件，一個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先不提公不公平，他們根本沒資本鬨事。

“害，討什麼公平啊，我現在能帶著孩子好好活著就挺知足的了。”

……這種話非要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折念總感覺有些愧疚。

“那……她四舅平常都跟誰接觸？我們也想儘自己的微薄之力。”墨黎說道。

“我丈夫他平常沒什麼朋友，去世前也沒和誰有過接觸。”

話音剛落，安兒突然發瘋了一樣，哭到：“媽你說什麼啊？你不讓我跟警察說，可你也知道的！為什麼死了還把那個畜生說得那麼好。”

女人看起來很為難，皺著眉頭道：“安兒你瞎說些什麼，快回屋裡去。”

“可我不喜歡看你這麼誇那個畜生！”

“哪有你這麼說自己爹的！快回屋去。”

折念看情形不對，走到安兒旁邊又說：“小孩子嘛，童言無忌，安兒乖，不哭了。”又低頭在輕聲說了些什麼，安兒馬上就不哭了。

“安兒乖，告訴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見女人正要說話，墨黎阻止女人道：“沒事，她很會哄小孩，阿姨不用擔心。”

還沒等女人開口，安兒便說：“我爹他每天都打我娘，但是我娘還一直向著我爹。”

這倒是沒想到，折念也算明白為什麼女人不願讓他們知道了。

“好，謝謝安兒，姐姐知道了，安兒要好好學習，明白嗎？”折念摸了摸安兒的頭，“安兒去屋裡學習吧，大人們有事要談。”

安兒安靜地收拾東西回到屋裡了，折念開口道：“阿姨，對不起。”

女人也無奈道：“沒事，動靜挺大，鄰居都知道，遲早的事。”

墨黎和折念總感覺心裡堵堵地，墨黎先開口打破略顯尷尬的氣氛，從背包裡掏出些藥物道：“阿姨，我帶了些藥，總有用，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好，謝謝你們，慢走。”

出來之後，見折念一言不發，墨黎便說：“你跟那個小孩說了些什麼。”

折念道：“我偷偷遞給他一些錢，告訴他這是情報費。”

墨黎突然笑道：“你倒是會逗小孩。”

看見墨黎笑了，折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說出了顧城的名言：“那肯定。”

太陽暖烘烘地照著雜亂的小道，折念看了看太陽，說：“我有些餓了，去吃飯吧。”

“好。”

二人便隨便在街邊一個小地攤解決了午飯，飯後，二人先去酒店辦了入住手續，下午又繼續去第二個被害人家。

第二個被害人與第一個被害人很不相同，是個高中女生，叫章笙，死於回家路上，長相清秀可愛，家境也不錯，和瑟青曉就讀於一所高中。

忙了一天，墨黎和折念回酒店的時候早已疲憊不堪，墨黎的房間就在折念隔壁，分彆之前，折念突然想起什麼事情，“哦對了，還沒加你聯係方式，呐，這是我聯係方式。”

“哦，好，”墨黎加上折念後道，“晚安。”向折念擺了擺手，便進房間了。

次日清晨，折念的門“砰砰”直響，折念煩躁地從床上爬起來說：“誰啊？”邊說邊去開門。

“我。”墨黎說道。

折念開了門，還穿著那身睡衣，問道：“乾嘛？”

“今天還有活乾，你忘了？我們得去郊南分局報道。”

“啊？”折念這才想起來，為了方便調查和抓捕，顧城給他們安排了個新身份——總部調查員，每年PDO總部都會派幾個人下去調查分局情況，今年也不例外。

“你先收拾，我在樓下等你。”墨黎說。

“好。”

墨黎坐在車裡，不一會兒，就看見折念從酒店門口出來，她四顧望了望，就徑直走向這裡，墨黎發現，折念那頭白頭發放在人群裡真的很紮眼，完全不用擔心會走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