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安靜了會,沈清突然想起什麼,抬頭看著他,“明日我要出去采買藥材,給你帶桂花糕,估計得晚間回了,到時候你來我院裡。”
青鳥低頭看他,看了一會,沈清先移開了目光,末了,青鳥才道,“公子派我明日去舟州照看周叔,恐怕吃不了明晚的桂花糕了。”
這次輪到沈清沉默了,他知道周傑此去舟州已有月餘,卻至今未歸,怕是被什麼事纏住了無法脫身,他不是沒想過堇年會派誰去舟州查看,隻是沒想到這麼快,還自以為明日還可以去給他買最愛的桂花糕讓他帶著去舟州路上吃。
沈清往後一躺把書蓋在了臉上,故作輕鬆道,“那便去吧。”
青鳥看著那本書,“你可有話要與我說的?”
沈清不說話,過了好久,青鳥說道,“我回去了。”
等到腳步聲越來越遠,沈清才取下了書,看著逐漸消失在院門的青影,才開口道,“此去舟州,一路平安。”
第二日天還未完全亮,隻見一點光暈,剛騎上馬的青鳥準備出發時,小鹿急著從府裡跑出來,大喊道,“青鳥哥哥!等等!”
青鳥看著門口喘氣的小個子,“可是公子帶話?”
小鹿搖手,等氣息勻了些,走到馬下麵,將另一隻手的東西提起來,說道,“是沈哥哥讓我把這個給你。”
青鳥才俯身接過,隔著布袋聞了聞,桂花味,眼角有了笑意,“回去告訴你家沈哥哥,東西收到了,還是跟以前一樣,香甜得緊!架!”
“嗯?”小鹿歪頭看著越來越遠的人影,“就隻是聞了一下便知道味道了嗎?”
晨光微曦,照在了那出城疾馳的青衣少年郎身上。
沈郎,等我回來。
又過幾日,信王在府邸裡準備開設沈香宴,請柬遞到了白府。
今日天氣陰蒙蒙的,白堇年站在院中,清風拂過,睫毛微顫,本就細膩白淨的臉龐此刻有了些疲態,一滴水滴在了睫毛上,白堇年略微抬頭,又是一滴,兩滴……陰沉沉的上空變成了描有紅色玉蘭花的油紙傘,白堇年略微轉頭,看著又長高了些的人,莞爾。
陽澈沒說話,隻沉默著給身邊人撐傘。
陽澈這三個月下來,身形猛長,除了臉部線條更加明顯,俊逸,便是這寬闊的胸膛,手部的肌肉線條因為每日練劍的緣故長得極好,白堇年經常躺在胸膛上時去摸那手臂上的肌肉,雖然剛開始陽澈還讓摸,後來也讓摸,隻是不讓摸久了,白堇年抬頭看他時,他隻說,“彆鬨。”
白堇年彆過臉,伸手去碰油紙傘滴落下來的雨滴,然後雨水一滴一滴的碰在他的手心,綻出了透明的花來,陽澈低頭看著那手。
白堇年溫聲道,“阿澈。”
陽澈回應他,“嗯?”
白堇年道,“你有願望嗎?”
陽澈沒有回應,白堇年又道,“我有。”
陽澈低頭看著他,白堇年仰頭看向他,“隻願此生平安順遂,陪同阿澈一起。”
那一刻,兩個少年郎眼神交彙在一起,不再言談,卻都知彼此。
兩人回了屋,油紙傘放在簷下滴著雨水,屋內白堇年任由陽澈用手帕擦著沾濕了的手,末了,陽澈道,“信王府擺設沈香宴,你怎麼看?”
白堇年看著那束著墨發的黑冠上彆有一根罕見通身黑色的素玉簪,白堇年頭上也彆有一根,不過是雕著玉蘭花式樣通體白潤的玉簪,這兩根玉簪都是從之前天子賞賜中偶然看見的上好原玉石,一黑一白,白堇年從周叔那要了回來,陽澈則拿著這兩塊原玉去了玉鋪,而那小巧精致的玉蘭式樣則是陽澈親手雕刻。
白堇年道,“請君入甕,察我心向罷了。”
陽澈起身坐在他旁邊,疊好了白帕,向後仰去兩手支在腦後,看著頂上的木梁,又看向那根自己親手雕製的白玉簪,“我陪你一起。”
白堇年回頭看向他,溫柔一笑,那雙媚眼惹人聯想,陽澈明明每每被吸進去就要突破防線時,總能在關口處壓抑住那股火。
他知曉,白堇年是他欲望的開始,也是這十九年來活在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以來最好的禮物饋贈,他得萬般寵著護著,哪怕用自己得血,也得好好放在心口上養著。
晚間時,白堇年又開始了咳嗽,剛開始隻是一兩聲自己並未在意,爾後卻是一直不間斷得捂嘴咳嗽,儘管關著門,陽澈還是聞聲從房間出來給白堇年倒了溫水,去了沈清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