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到薑漣漪了。”封落趕在他發作之前脫口而出:“她和我對象一起開網店呢。我都驚了!我記得她以前好像說過,想當檢察官吧,結果居然在開網店。”
封落一邊說,一邊觀察越淮的神色。
越淮聽到薑漣漪的名字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變回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單從越淮的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越淮仍注視著他,顯然是在等著他說下去。
封落順利轉移了話題,隻想儘快請走這尊煞神,也不賣關子。
他像個機關槍突突突個不停:“害,你不知道他們那網店累死人!每天都要直播到淩晨,我對象讓我從今天起,每天晚上都去幫忙。為了我的終生幸福,我必須早點過去幫忙。”
越淮點點頭,似不經意地問:“你忙得過來嗎?”
“當然忙不過來。”封落隻覺得自己苦命,朝他吐苦水:“我現在相當於一天乾兩份工作,起早貪黑的。簡直和讀高三有的一比。”
越淮露出同情的目光,像是在關心他一樣:“她們工作室沒有其它人嗎?”
“你這個問題,”封落頓了頓,想出了一個恰當的比喻:“就像專家建議普通人出租空閒的房子掙錢一樣離譜。她們工作室才開了一個多月,入不敷出的,怎麼會請員工?”
封落看著越淮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十分欣慰:“你現在懂事多了,都不和爸爸互懟了。”
越淮掀了掀眼皮,懶懶地掃了他一眼。
就在封落懷疑他下一秒就要吐出一個“滾”字的時候,越淮揉了揉太陽穴,開口了:“父子一場,我就不為難兒子你了,以後你準時下班吧,我來做。”
雖然還是在懟他,但是這話著實讓封落感動了一把,他熱淚盈眶道:“等你找對象了,我也幫你承包工作。”
越淮欣然接受,也不多留,起身離開他的座位。
在越淮握住門把的那一刻,封落腦子一抽風,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很多年的問題:“高考過後,薑漣漪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封落對這件事情一知半解。
隻知道薑漣漪當時約越淮見麵,他還打趣越淮,說學霸是不是要和你表白哇?
越淮煞有其事地點頭,說他也是這樣覺得的。
封落本想偷偷跟去湊個熱鬨,沒想到被越淮一眼看穿,警告他不要亂來。
封落隻得放棄。
他本以為越淮赴約後,會按耐不住馬上告訴他,他們在一起了。
沒想到,越淮回來後,對此隻字不提,還消沉了一整個暑假。
封落有所猜測,不敢觸他的眉頭。後來的很多年裡,像是在保守某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樣,誰也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封落問完後,馬上後悔了。越淮背對著他,他看不清越淮臉上的表情,隻是沒由地看出了落寞。
像是自嘲一般,越淮輕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沒有半點在意:“耍我罷了。”
沒等他繼續追問,越淮已經推門離開。
封落還傻傻站在原地,這三個字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薑漣漪耍了越淮?
在情場浪子封落的眼中,“耍”相當於“玩弄”。
所以說,薑漣漪玩弄了越淮?
更準確地說,是薑漣漪玩弄了越淮的感情?
封落一整天都沉浸在腦補當中,他不敢去問當事人,隻能自行想象。
在盯著一份技術方案看了半晌後,封落突然悟了!越淮他,是不是舊情難忘?
作為越淮多年的老同學,封落覺得自己,透過現象看清了本質。越淮他這明顯不是被玩弄感情該有的反應。
封落想起大學時,他的某任女友腳踏兩條船,老家一個,學校一個。
他是學校的那個。
當她的另一個男友找上門後,發現真相的他氣炸了。在宿舍罵罵咧咧一整個學期,每次彆人提起他的那位前任,他都是一臉晦氣。他當對方已經死了,不想知道對方的任何事情。
越淮他卻問了她們工作室的事。
四舍五入。
就是問了薑漣漪的事。
不正常。
一點也不正常。
臨近下班,封落提前給蕭清淺打了預防針,說是自己找了個同事一起去幫忙。
蕭清淺忙了一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見有免費的勞動力,自然是一口應下。
五點整,公司員工陸陸續續地下班了。
封落走進越淮的辦公室時,越淮正蹙眉看著桌上的文件,聽見走路的動靜,越淮也沒抬頭。
“哥,”封落討好地叫了他一聲:“幫幫忙。”
越淮頭也沒抬,淡淡道:“說。”
封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老媽子一樣,為他操碎了心,他還不自知。封落自我安慰道,父子一場,一切都是為了兒子。
“我對象工作室實在太忙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封落意有所指。
越淮抬起頭,語氣中帶著倦意:“所以?”
封落不確定道:“你和我一起去?”
越淮“嘖”了一聲,一臉“你覺得可能嗎?”的表情。
封落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強烈的懷疑。
難道他猜錯了?
封落嘟囔了一聲,撓了撓頭,準備無功而返。
“也不是不行,”看著封落驟亮的眼睛,越淮頓了頓,說道:“那你的工作自己晚上帶回去做。”
封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沒問題。”
“還有,”越淮淡淡道:“等我有對象了,你還是要成承包我的工作。”
雲淡風輕的口氣,仿佛他不是在討價還價一樣。
封落思考了兩秒,越淮要在工作室幫忙到12點,而他到時候在公司幫忙最多忙到十點,於是答應了。
“那我們走吧,正好一起吃個晚飯。”
沒過多久,他發現——
這其實是一個不平等條款。
雖然有點累,但他可以一個人去幫忙,為什麼要兩個人?他明明是為了越淮,怎麼反過來還要幫他工作?
越淮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奸商!
彼時,他隻能以父子之情為名,咽下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