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坑不深，池將離沒摔出什麼大礙，她爬起身，憤怒地望向林君漸：“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林君漸大方承認：“是又怎樣。”

池將離抹了抹臉上的泥，強壓下心裡的怒火：“開玩笑也該有個度吧，我要是摔死了怎麼辦？”

林君漸：“不用擔心。”

看來他還是有良心的，知道這個坑的高度摔不死人，池將離閉目平了平呼吸，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靈光流轉間，她已恢複整潔。

整理好心情，卻又聽林君漸道：“我會替你收屍。”

池將離睜圓眼睛，怒目切齒：“你！”

林君漸抱胸，神情倨傲：“怎樣？”

池將離閉了閉眼，算了，和他作對沒好處，陰又陰不過，打又打不過，還是保命要緊。

池將離像隻泄了氣的皮球：“不怎麼樣。”

她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尋回滾落遠處的靈光珠，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舉在眼前。

坑中暗無天日，可見度很低，濃鬱的黑暗似乎化為實體，侵蝕靈光珠發出的耀光。

池將離向靈光珠輸送靈力，擲向空中懸浮，勉強能看清這片空間。

眼前是方約百來平的空地，穹頂高深，深黑色的鐘乳石掛在頭頂，像倒長的竹筍一樣向下延伸。

空地中心一潭黑水，平靜無波，四方岩壁密密麻麻布滿洞口，他們兩人正是從其中一個洞口來到這個地方的。

看起來是一個地下溶洞，這裡陰冷潮濕，到處充斥著黏糊糊的透明液體。

池將離一陣惡寒，她架劍橫於身前，問身邊的林君漸：“這是什麼地方？”

林君漸放開交疊的手臂，雙眸沉沉：“妖怪巢穴。”

他一進入這個空洞，就敏銳地察覺出四方岩壁上的洞口排布得很有規律，似乎暗合封印陣法的原理。看來這裡果然有什麼非同一般的東西，並且已經被前輩修士鎮壓。

池將離語氣緊繃：“黑水裡不知道有什麼，我們還是先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報告給長老們在做定奪。”

林君漸偏頭望她，語氣不屑道：“膽小鬼。你要是害怕，可以自己先回去。”嘴角彎了彎，又接著道：“如果你找得到路的話。”

池將離：“……”

一陣沉默後，她坦然道：“算了，還是和你一起吧，我是路癡，沒你不行。”

行字剛說完，忽而潭水中有異動，黑水咕嚕咕嚕冒泡，隱約有森森白骨隨著水泡上下沉浮。

“修士的氣息？是主人嗎？”

陰森詭譎的空洞中，不知何處傳來孩童的囈語，聲音稚嫩且單純，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池將離頭發一陣發麻，她握緊手中劍，挪了幾步躲林君漸身後，緊張地四處張望。

“主人～主人～是你來看我了嗎？主人～阿香等了你好久好久～”

聲音似乎是從黑水之下傳來的，滿含期待的聲聲眷念，在陰暗潮濕的空間中久久回響。

池將離和林君漸麵麵相覷。

池將離小聲問：“這是吃人的怪物，還是被吃的……”

林君漸眉頭緊鎖：“萬家村的孩子哪裡來的主人？”

池將離點頭，她壓下心中懼意，分析道：“這怪物有主，它感應到我們身上的靈氣，將我們認成主人，難道它是某位修士的契約靈獸？”

“如果是靈獸，又因何墮落至此？我看這個地方陰森森的，倒像是個魔窟。你覺得呢？”

林君漸看著黑水道：“你朝水中斬一劍，引它出來，一看便知。”

靈獸和修士締結契約，都會在身體顯眼處留下契約印記，以此昭示自己是有主之獸。

池將離點頭，她近前，聚起靈力注入劍中，正欲出手，又忽然停住，“不對。”她看向林君漸：“我打了這怪物，它出來不得找我報仇呀？我要是打不過它怎麼辦？”

林君漸：“不是還有我？”

池將離不確定道：“我有危險，你會出手救我的，對吧？”

林君漸：“……”

見他態度不明，池將離收劍，自問自答：“不，你最多替我收屍。”

想了想，又道：“也不一定，如果你忙著逃命沒閒工夫的話，我的屍體你都不會多看一眼。”

林君漸：“？？？”

林君漸：“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池將離一聽不樂意了：“什麼叫像我呀！你有危險，我絕對第一個救你好吧！”

林君漸不屑：“我需要你救？”

池將離把不棄遞給他：“那你來。”

林君漸接過劍，也不廢話，手腕翻飛，挽出一朵劍花砸向黑水。

水麵閃現出一道金光抵擋住劍氣，兩股力量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響。

水下的聲音忽而狠厲：“不對！你不是我的主人！”

林君漸收劍於背後，神色凝重地盯著黑水，卻忽然感覺背後的池將離摸上他握劍的手，他閃電般躲開，用一副被褻瀆了的怒容嗬斥她：“你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