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他室友眼角晶瑩的光，那清澈的液體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一滴一滴，如小雨轉暴風雨般傾盆而下。

“格萊迪斯，你不要喜歡費內爾。”

“你不要喜歡他，好不好嘛.....”

赫蒂抽抽搭搭，像是隻祈求人類不要毀掉自己紙箱的小奶貓，那雙泛紅的黑色眼瞳，淚汪汪地看向格萊迪斯，消了格萊迪斯的大半怒火，卻讓痛苦與酸澀更甚了幾分。

所以格萊迪斯沉默下來了，任由著負麵情緒在他心裡肆意衝刷。

赫蒂是很好的人，他沒什麼架子，會在格萊迪斯帶著飯回寢室時說“謝謝”，會關心格萊迪斯的經濟狀況，會拉著格萊迪斯玩一些電子遊戲解壓，雖然懶惰，卻在每次考試前認真複習，會教格萊迪斯一些他接觸不到的東西並陪著他演練......

“費內爾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陰得很，上次你掉進....”

“夠了，閉嘴吧。”

格萊迪斯製止了赫蒂言不由衷的話，他告訴赫蒂自己累了，隻想要休息。

於是赫蒂離開了病房，一直到格萊迪斯出院回歸正常生活，他每每想要再提及此事，格萊迪斯都會以一種極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並被告知他目前隻想專心學業，對談戀愛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法。

而且格萊迪斯似乎話變少了，本來就一直很努力刻苦的他，更是幾乎無時無刻不泡在學習與訓練裡，這讓赫蒂略微安心的同時又極不甘心。

赫蒂在格萊迪斯的手機上裝了定位，甚至覺得僅是知道他的位置不夠，又雇人增加了監控信息和軟件使用的功能。

這是赫蒂和費內爾學的，在赫蒂初向那人提及他喜歡的人時，費內爾曾展示過他家研發的在家貓身上裝的小型定位芯片，並推薦赫蒂使用，當時被赫蒂拒絕了。

後來有一次，格萊迪斯跟他們吵架後不知所蹤，赫蒂急得滿城亂繞，可他身邊的費內爾卻是輕鬆愜意，甚至在赫蒂打電話求援時製止了他。

那天晚上費內爾將格萊迪斯送回了寢室，並發了一張照片。赫蒂認出那是格萊迪斯終端機的碎片，在那堆碎屑之上，有一枚小小的定位芯片，約莫是費內爾趁格萊迪斯不注意塞進去的，畢竟格萊迪斯的終端機作用最多隻是收發消息，並非一直帶在身上。

赫蒂氣憤卻無從表示，他知道費內爾又送了格萊迪斯一個監控功能更高級的新終端，令他比較欣慰的是，格萊迪斯從來沒有用過，而是再買了一個。

那個新終端遠沒有費內爾所送高級，卻相當耐用，赫蒂的那套監控係統一直在上麵帶著，赫蒂每天都會查那上麵的消息，哪怕基本全身課程通知，赫蒂也看得相當快樂。

直至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條來自費內爾的消息。

“我很感謝你那天對我的救援，也很抱歉從醫院不告而彆，其中的緣由赫蒂可能於你解釋過，也可能沒有。”

“時至今日，我終於有了些許空閒，希望我匱乏的言語能夠傳達我的心情。”

“我很少感受到來自他人的善意，父母總是忙碌的，其他親戚總是彆有用心，親密的友人更多也是逢場作戲。”

“但你是我所經曆的第一場天晴。”

“也許你我之間有著諸多誤會，來源於旁人或者我自身，我願意為你一一解答，也期望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這周末的帝都大廈，我預定了頂樓的一間包廂，望一聚。”

赫蒂看完渾身發冷，他慌了神，萬一格萊迪斯接受了費內爾的邀請，到時候兩人互訴衷腸互生情愫，自己該他娘的怎麼辦？

於是他從床上鯉魚打挺，半夜出門敲響了格萊迪斯的房間門，開門的人穿著睡衣睡眼惺忪，顯然昨晚訓練到很晚，剛剛才被自己唐突的敲門吵醒了睡眠。

“那個，馬丁今天生日呢，剛才給我發消息問我為什麼我的室友不祝他生日快樂……那個混小子，非得湊全班的祝福發朋友圈，我隨便敷衍一下就行，你繼續睡。”

赫蒂一邊扯謊，一邊徑直走過去拿起格萊迪斯的手機，格萊迪斯似乎睡得有點兒發蒙，並沒有製止赫蒂的行動。

於是，馬丁受到了一句來自格萊迪斯的莫名其妙的“生日快樂”，緊接著又被赫蒂發來的消息打著哈哈糊弄過去了。

那條費內爾發來的信息，也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