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最可怕的噩夢(1 / 2)

第九農學基地 紅刺北 4098 字 7個月前

——誰沒關燈?

趙離濃閉著眼,意識模糊地想,眉心緩緩皺起,她本能偏過臉,以躲避燈光,隻是那燈光印在脖頸處,竟隱隱發燙。

……這不是寢室的燈,更像是睡在了實驗室加熱燈旁。

這個想法在趙離濃腦中剛一劃過,她便倏地睜開了眼睛,看向光源處,不由一怔:錯了,沒有燈。

刺目陽光斜射進長方形大玻璃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她不在床上,也不在實驗室內,而是坐在列車靠窗座位上。

高鐵?

趙離濃抬手擋在額前,不由眯了眯眼,看向車窗外,遠處太陽底下連綿不斷的山頭長滿濃茂野林,綠得過於深,甚至有些發黑。視線再往下拉近,地麵情況卻陡然一變,像是被人為阻隔,黃黑色的土質上見不到任何植物,連一株野草都沒有,空蕩又奇怪。

即便是瀝青水泥路,隻要有一絲縫隙,野草都能從中頑強生長出來,這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趙離濃腦中最後一片混沌隨著刺眼光線也逐漸消失,她緩緩放下手,轉頭打量周圍。

整個車廂稱得上安靜,少有交談聲,隔壁過道坐著兩女一男,都是年輕人,皆有些瘦削沉默,麵色發黃,脊背僵硬地挺直,仿佛隨時隨地都要站起身逃跑。她鄰座也是個年輕男生,看起來倒是略微鬆弛,靠在椅背上,兩條長腿隨意往前伸。

大概是趙離濃打量的太明顯,鄰座男生轉過頭,對上她目光便笑:“同學,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一路睡到基地。”

他五官周正,偏有雙丹鳳眼,平白多了一絲靈活狡猾。

眼睛看起來還有點眼熟,趙離濃心想,但她不太明白目前的境況。

“同學?”趙離濃剛出聲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啞,像是太久沒有說過話,便清了清嗓子,繼續問,“你是……”

趙離濃早慧,從小被父母寄予厚望,父母總說她得走出去,不要像他們,一輩子都待在田地裡。

她做到了,14歲就跳級考上了頂尖大學,說一句天才也不為過。隻是不知為何,當年兩所頂尖大學在她的省份分彆僅放了一個名額。

最後趙離濃成功拿到其中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被調劑去了農學專業。

所有人都認為她應該去,連父母也在勸說。

趙離濃想著大學可以轉專業,便答應下來,卻沒想到這一讀,便讀了七年,從本科到研究生,眼看著又快被導師拉去讀農學博士,這輩子都得種地。

她說什麼也不想再受導師引誘。

趙離濃不想一輩子種地。

父母一輩子種地送她上大學,結果她在大學裡學種地,村裡不少人已經在笑她父母了。

趙離濃的理想是當都市白領,坐辦公室!或者研究彆的什麼,為國效力也行,反正不能種地。

原本趙離濃都想好了,她還年輕的很,憑自己的學習能力,一切都能重來。

結果臨畢業,她的試驗田突然被毀,論文數據沒了,直接延畢,還得繼續種地。

昨天晚上趙離濃站在被狗啃的試驗田前借酒消愁,思來想去都覺得憤懣,忍不住指著天罵了幾句,但沒控製好身體,一頭栽了下去。

這種情況,按理在寢室或者醫院醒來都算正常,她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會坐在高鐵上。

“何月生。”鄰座年輕男生伸出左手笑問,“同學,你叫什麼?”

“……趙離濃。”她回握一下便收了手,始終覺得哪裡不太對。

不知是車廂內太安靜,還是車窗外掠過的環境太古怪。

趙離濃視線落在自己左手上,腕處莫名多了一個銀環,細方形環身,但有一塊略寬出環身、五角硬幣大小的銀色圓盤。

這是什麼?

鄰座叫何月生的年輕男生也有……不止,過道那三個人似乎也有。

趙離濃下意識去摸自己口袋,想找到手機聯係導師或者同學,什麼也沒有,倒是她目光掃過前座椅背上的廣告巾,突然一頓。

白色廣告巾上印著幾行黑字——中央基地種子,異變率低至13%,歡迎廣大農學生選購。網址:www.zhongyang.net

種子廣告不是這麼打的。

選種子要看發芽率,抗病抗旱等方麵,她沒見過哪個品牌打異變率的廣告。

趙離濃盯著廣告巾上的黑字看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笑,隨後身體前傾,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用力搓了搓。

她這是在做夢呢。

難怪覺得鄰座男生眼睛有點熟悉,她導師就是丹鳳眼,隻不過年紀上來了,眼皮鬆弛,有點耷拉下來。

夢是現實的投影。

窗外古怪的風景、鄰座男生略微熟悉的眼睛,再加上廣告巾上不合邏輯的種子廣告,隻有當這一切都是夢,才說得過去。

大概是壓力太大,加上延畢的事,所以才會做這種夢吧,趙離濃心想。

她倒是頭一回做這麼清晰逼真的夢,可惜連夢裡都擺脫不了農學方麵的東西。